秋闱是乡试,为九天,分三场进行,每场三天,暂定在八月。
从秋闱中脱颖而出者,需要于来年的二月进行春闱,春闱时间与秋闱相同,也是九天。
春闱结束则为御试,春闱中选者始得参与,皇上会亲自对会试合格者区别等第。
每一场考试所考校的内容不同,具体考校内容还需所有文官尽快商榷出。
殿试更是需要百官见证,不合格者当场淘汰。
这也极大限度上能杜绝各层级塞进一些草包。
在各方监督之下诞生出来的官员,也更具公平性。
这是皇上所说的,太子为他提供的科举思路。
春者,万物之所出。
秋者,物皆成象而聚。
对于考生来说寓意都极好。
当然,这也是考虑到春季与秋季是一年中最美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最利于考生发挥。
如果放在夏季,由于科举考试天数长,长时间待在高温环境下,对于考生的体能会是一种考验。
放在冬季的话,冬季极冷,或许会出现砚池冰结,难以书写的现象,严重点还有可能造成与试者大范围染疾。
逯云风原模原样地将庆历帝公开或者私下里所说的关于科举制度的东西复述了一遍,沈同尘也有些意外。
她之前告诉逯云风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框架,许多细节的东西都未来得及深入交代,太子的思路虽然是从他们这里“借鉴”的,但是许多细节上的想法都是太子或是他的智囊们摸索出来的,竟也与成熟完整的体系相契合。
若真能顺利施行,那么文武百官未来的质量确实会拔高许多。
因为乡试不限制参与者的身份,必定还会有人实现阶层跨越,这样的人融入官场之中后,应该能为普通百姓做更多实事。
唯一让她疑惑的是,一般科举都会给考生三年准备。秋季开始,会否着急了些?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大部分的疑惑开解开来,沈同尘的精神终于得以松懈,她觉得有些困倦。
逯云风看出了她的疲惫,将她一路抱回了床榻上,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悄然退去。
沈同尘能安心歇下了,他暂时还不能,还有事情需要他处理。
先前在东林巷,沈同尘提到过,有一个陌生人救下了他,之后逯云风便派了逯知去那条分支的小巷子里追查那位陌生人的蛛丝马迹。
来人救了沈同尘,但没完全救,逯云风无从判断他是敌是友。
也不排除是陈四同伙的可能性。
逯知在巷子里找到了陈四用来投向沈同尘的匕首,它的刀尖断去了半截,按照断去的方向来判断,逯知还在墙体里找到了一枚铜豌豆。
那枚铜豌豆斜斜地嵌在了墙体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逯云风给了逯知两天的时间来追查那人的下落,若是寻常人,两天便够了。
逯云风刚往书房走,预备去那里等逯知的回复,就与急匆匆去上学的归晚撞在了一起。
归晚昨夜睡得晚了些,今日自然又起迟了。
抬头看到是逯云风,归晚硬生生地将嘴里的抱怨给憋了回去。
在她眼里,逯云风似乎喜欢文静的女孩子,嗯,就像沈同尘那样。
就连归晚都没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沈同尘已然不那么排斥了。
不过,饶是归晚很想了解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敢跟逯云风叙太久。
原因无他,原本她的成绩在先生带的班上也算是中上游的位置,可是就因为她上次带着同砚爬树,又没办法把人弄下来,害得先生被同砚的家长训斥了一番之后,先生便警告了她,若是过段时间的小测考不到班上的前几名,便要来家里家访。
归晚哪里敢让先生来家里家访,她更不敢弄一个假的住处,先生还不知道逯云风的身份,若是让那些同窗们知道,堂堂的大将军被家访,还不得被耻笑死。
为了逯云风不被耻笑,她必须每日按时去学堂,用功念书,嗯,绝不是怕先生手里的戒尺,也不是怕逯云风发怒。
逯云风还不知道归晚在学堂里闯的祸,他只是温和地叮嘱了归晚好好吃饭、用功念书以后,便继续向着书房去了。
刚进书房没多久,逯知便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单膝跪地:“将军,属下办事不力。”
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逯云风没有出言责备,语气平静:“起来吧,查到何种程度?”
听到第一句,逯知原本是打算起来的,听到后一句,他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似乎有些惭愧:“什……什么也没查到。”
毕竟在这之前,逯云风让他调查的人,还从未失手过,他打心眼里对于自己的追查能力也是有些自傲的。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未发现来人的任何蛛丝马迹,他甚至变装调查了周围,也借用将军的权限询问了当时值夜的士兵,都没有人看到过有沈同尘描述的那样一个人在夜里出现过。
那个人仿佛是原地出现,又原地消失。
逯云风把玩着手里的砚台。逯知是他一手看着提拔起来的,逯知的能力他自然知道,若是连逯知都查不到东西的话,说明对方的武功远在他之上,并且极擅长隐匿。
既然他没有做对沈同尘不利的事,又有心隐藏自己,他们也没有必要非把人找出来不可。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有如此手段的人,应该不会屑于与陈四之流为伍,不管他是出于恰好经过,还是真是沈同尘的铜哨起了作用,至少这个人暂时不算敌人。
说到这里,逯知还告诉了逯云风一件事,沈同尘她们昨夜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男人,那人现下还被关在地牢里。
关押他的人担心是哪一方的死士,便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防止他服毒或者咬舌。
许是因为存在感太低,沈同尘和归晚都忘记说这个人的事了,就任由他被这么关着。
“将军,这个人我们……”末了,逯知问。
逯云风起了兴致:“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