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琅一个劲儿地摆手,唉声叹气道:“若是没有那卖身姑娘的事情,我自然能坦坦****去找皇舅。可我不是在荥阳郡弄得风流之名远扬吗?这要是被我父亲母亲知道,不得家法伺候吗?”
听他这么说,三皇子有些理解了,当年镇国公三天两头抄着棍子追着慕云琅揍的画面历历在目,实在叫人印象深刻。
那时候京城时常出现这样的画面,前脚粉雕玉琢的少年郎意气风发般打马游街,后脚少年郎一身狼狈地被镇国公追着满世界逃命。画面太美,以至于他离京的这三年,依旧有人津津乐道。
想到这里,三皇子掩着笑意,安慰道:“你这**差阳错也算是为朝廷立功了,姑姑姑父那边,我到时帮你多求求情。”
谁料慕云琅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他微微挑眉,表情嘚瑟地说道:”我已经给自己找了后盾了。”
三皇子琢磨了片刻,忽然顿悟,“你去找我母后了?”
慕云琅闻言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递给三皇子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后探身凑到对方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荥阳郡离皇城寺那么近,我自然是要上个香求保佑的。那日上香回来,有人托我带两个人到殿下面前。”
说完,慕云琅对外间喊道:“崔师傅何师傅。”
崔何两位师傅应声走到他们面前,慕云琅主动向三皇子介绍起来,“这两位都是负责修建堤坝的匠人。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堤坝修建过程的情况了。”
他转头对崔何两位提醒道:“你们不是有东西交给殿下吗?还不快拿出来?”
崔何二人闻言,急忙把自己怀中的东西取出放到三皇子旁边的矮桌上。
三皇子先拿起老何的图纸——这个最薄,他想着阅读时间能短一点。可当他展开就开始后悔了,上面横七竖八的线条,他根本看不懂。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改拿起崔师傅的册子瞧。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只有细微的翻页声。
趁着三皇子看册子的功夫,慕云琅兴致勃勃地开始品尝起这茶楼的茶点,他自己吃还不够,竟然还端着盘子招呼崔何两位师傅一起。
崔何两位在三皇子这样的贵人面前哪里敢像慕云琅这样放肆,他们谨慎地摇头,崔师傅指了指外间,告诉慕云琅这些点心外间也有,不用拿给他们了。
见他这般表示,慕云琅这才打消念头。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三皇子终于把册子从头到尾地看过,他沉静似水的眸中立刻浮起一团光亮,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地站起身,”这记录详略得当,把每日的进度情况写得明明白白,有了这个褚大人便能洗脱罪名了!“
三皇子这般激动,不是与褚湛有多少情谊,替对方高兴。他激动是因为一旦自己把这些证据递给圣人,他就是替褚湛洗刷冤屈的恩人。祁国公府上下都得记着他这份恩情。
等到堤坝案彻查后揪出和大皇子关系亲近的官员,祁国公府再迟钝都会明白这背后的弯弯绕。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坚定地选择拥护自己,而不是像年初那样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摇摆不定了。
想到这里,三皇子心中无与伦比的开怀,他仿佛马上就能见到把大皇兄踩在脚下不能翻身,母后回京时欣慰夸奖他的画面了。
三皇子拍着慕云琅的肩膀,“三郎,这回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殿下不必这么说,别说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没有这缘由,凭着咱们兄弟自幼玩在一处的份上。这点小忙,我自当义不容辞。”
慕云琅嘴上说的义气十足,但手却毫不留情迅速把三皇子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扯了下来,侧身和他拉开距离。心里暗暗嫌弃道:你又不是昭昭,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在慕小爷心里,两个大男人之间,兄弟感情再好,都不可以动手动脚。能近身触碰他的,只有昭昭一人!
三皇子自然是不知道慕云琅这奇怪的小心思,他脸上仍挂着和煦的笑容。
“对了!”慕云琅突然一拍脑袋,从炕桌下摸出一叠信封。他手里捏着信封,心里长舒一口气。
他心有余悸地想道,好悬把这个给忘了。
“我昨夜闲来无事在城中乱逛,正巧遇上一处人家起火,我的人在忙这户人家救火时,发现了这个。“说着,慕云琅把东西递到三皇子面前,“你看看吧!”
三皇子一边接过,一边揶揄道:“你?居然去帮人救火?”
“我怎么了?我这人心地善良,最爱行侠仗义了!”慕云琅不甘心地反驳道。
三皇子正低头取出最上面的信笺,听到慕云琅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抬眸看着对方,“你这话说得不亏心吗?”他认识慕云琅这么多年,就没听说慕云琅做过几次行侠仗义的事情,打架斗殴倒是常有。
“我亏心什么?小爷向来问心无愧!”慕云琅朝后一仰,半躺在榻上,说得那叫一个坦**。
三皇子看着他这样,不由笑着摇头。他垂眸看向展开的信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