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宋资远正窝在酒店里，埋头看材料。
他前两天就奔波来这考察项目了，刚做完尽调，正在汇总资料，就收到了周北的求救消息。
他不紧不慢地敲出一个“？”。
周北秒回：江湖救急！定性调研咋整啊，这行业市场资料有没有，市场竞争分析报告有没有，请求投喂...
又想不劳而获？
宋资远果断把手机丢到一旁，选择视而不见，直到周北连催好几条，他才慢悠悠地发送了定位，附上一句：远水救不了近火，自救吧。
没想到周北也回了一个定位，距离不远。
他还激动地连发三个狂笑的表情包：你也在南市？天助我也啊，我们也在！
宋资远瞄了一眼，目光锁定在了“我们”二字上，他立即坐直了身子，回拨电话过去。
“你们项目组来出差？”他状似随口一问。
“可不么，都烧脑一整天了。他们简直是铁打的机器人，现在还在里头开会。”周北打了个哈欠，随口吐槽道：“我也是佩服林希柚，看她坐那跟听天书一样，还听得聚精会神，勇气可嘉啊，啧啧啧……”
宋资远不乐意了，假公济私地数落道：“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净想着投机取巧，我已经跟你妈通过气了，要好好督促你。定性调研里包含的内容很多，具体要求根据你的项目需求来制定，至于那行业资料、市场分析，自己摸索去！”
说完，他果断挂了电话，犹豫片刻后，转头给林希柚发了条消息：哈喽？
等了许久，也没收到回复。
林希柚看到消息时，已是一小时后了，正值会议结束，他们各自领任务回房。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大脑和身躯，一头栽进了柔软的床被里，强睁着眼，回了一条消息：抱歉，刚在忙，请问有什么事吗？
宋资远正横卧在沙发上看资料，顿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抓过手机。
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礼貌又疏离。
他叹了口气，暗自较劲地回复：也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想想不好，急忙撤回，又补发了一句：发错了。
又觉得蹩脚，还是撤回，换成了：听说你们要做市场调研，要是有疑惑或遇到啥困难，可以喊我支援。
也不好，显得他特意打探消息似的，继续撤回...
宋资远一个人纠结了老半天，一条条撤回消息的提示都快刷屏了，对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到底在干嘛呢，看没看到消息，是嫌他啰嗦懒得回了？
瞎猜了一通，又等了好久，始终没回信。
宋资远反手敲了敲脑袋，暗骂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横生自己的闷气，索性把手机往沙发缝里一塞，睡觉！
……
“啊——”
林希柚是从噩梦中惊醒的。
她梦回高考时，寂静无声的考场，所有人都交卷离开了，唯有她一人在奋笔疾书。
眼看着只剩五分钟了，她怎么写，都填不满，怎么算，都是错误的，怎么答，卷面始终空空如也...
她擦着额前冷汗，看了一眼时间，顿时倒吸冷气，距离白睿规定的集合时间只剩十五分钟了！
昨晚回房后，她本想小憩片刻，再起来查找词汇、整理资料、罗列重点，但没想到体力脑力双透支的她，直接半悬着脚，和衣昏睡到了天亮，连鞋都没脱...
林希柚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快速冲了战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连早餐都顾不上吃，清点好资料，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集合点。
七座商务车已等在一旁，他们一上车，白睿开始跟每个人确认工作进度和今日任务，以便一到目的地，就各自投入高效的工作状态。
他们现在正要前往客户设立在远郊的加工厂，车程大约一个半小时。
白睿和王琰闭眼小憩，养精蓄锐，孙岩浏览着新闻，了解今日资讯，周北纯粹在偷懒补眠。
而林希柚扛着昏沉睡意，极为紧迫地追赶昨夜落下的工作进度，她对照着自己不懂的点，一边用手机搜索，一边拿笔歪歪扭扭地标注在本子上，逐步消化内容要点。
行车还算平稳，但奈何市中心路段拥堵不堪，远郊山路坑洼不平，这一路颠簸下来，文字在眼前叠影满天飞，本就晕车的林希柚，就更难受了。
她好不容易捱到下车，等大家前脚刚进厂区，她后脚就直接蹲路边草丛里吐了。
由于没吃早餐，吐的还都是苦涩的酸水，灼烧得喉咙一阵难受。
林希柚擦了擦嘴角，还没缓过气来，就接到孙岩来电。
她急匆匆跑进厂区，原来大家以为她走丢了，正站在原地等候。
“抱歉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林希柚唇色有点泛白。
白睿看了一眼，“人不舒服？”
“没有没有。”林希柚连忙摆手，生怕自己拖后腿，磕磕巴巴地扯了个小谎：“我刚...掉了个东西，去捡了...”
白睿颔首，转头开始分配任务：“孙岩，你带周北，去生产流水线及其他作业过程中存在哪些问题。”
“王琰，你带希柚，做调研时记得深入观察，多挖掘可包装的独特产品属性，尽可能从内部基因寻找突破口，注意品牌差异化个性和辨识度。”
这分组一出，孙岩淡淡瞥了一眼好逸恶劳的周北，林希柚悄悄望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王琰，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勉强的眼神...
“有异议？”白睿环视。
四人摇摇头。
“那就行动。”白睿利落转身离开，去找厂区领导做交流访谈。
周北不情不愿地跟着孙岩走了，林希柚也跟在王琰身后，按照调研清单所列示事项逐步推进工作。
所到之处，自来熟的王琰总能迅速跟陌生人打成一片，在他的主导下，负责做记录的林希柚宛如社恐小透明，只能一丝不苟地埋头做记录。
认真工作的王琰，速度快、效率高、思维还格外跳跃，工作内容一程接一程。
林希柚跟在身后手忙脚乱，努力记录着每一项信息，她生怕记漏了，还特地开了录音，以便回去后核对。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脑力工作，让王琰的精力也耗尽了，他走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林希柚也亦步亦趋跟着，像一只乖巧的小尾巴。
在他们刚走到厂区正门前的活动小广场时，后方行政大楼五层窗口，有一道晦暗不明的目光，紧紧尾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