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陷入了疯魔般的癫狂,愤懑地骂咧着,为过去的自己鸣不平。
眼看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弱,林希柚瞄准时机,从裤兜里掏出了弹跳小刀,径直往他紧掐脖子的手腕划去。
待他手掌一松,她又猛然提膝,用力一击,紧跟着抬腿乱踢一通,正中他的命根,痛得他哀嚎连连,倒地不起。
林希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红着双眼质问:“你为了赚钱,走上歪门邪道,偷换劣质材料,导致工地坍塌,压死民工,杀害同事,栽赃陷害,掩埋真相,偷天换日。”
“这些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你犯的错?”她在极度愤怒中,保留残存的理智,向李淼套话。
他太狡猾了,在讲述往事的过程中,全用李荣权的代称,把他如今的李淼身份撇得干干净净。
“只要能凑足钱治病,没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他忍痛怒吼。
“你母亲的命是命,难道我爸和那些民工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只能说,人各有命啊。”李淼狂笑不止,毫无悔意,“谁让那林正志不知变通,他该死!谁让那些民工不按规范操作,也是自食恶果!”
这世上竟有如此歪理连篇、厚颜无耻、道德沦丧之人,可为什么这样的人能逍遥法外、安然无恙、冠冕堂皇地站在金字塔上端,享受荣华富贵、胜誉美名?
林希柚气得浑身颤抖,李淼的言笑令她发指。
她一瞬失了理智,一脚踩向李淼的胸膛,高高扬起手中的尖刀,恨不得用力扎下去。
“来啊,有种杀了我啊。杀人犯的女儿也是杀人犯,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李淼卧地仰天狂笑,豁出去了般,疯狂刺激林希柚。
“我爸不是杀人犯,你才是!”她怒意正盛,破音尖叫。
“你不是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李淼笑到落泪,“他就是被自己给蠢死的!”
“假意投诚他信,痛哭忏悔他信,喝完最后一顿不醉不归的酒,就马上去自首的鬼话,他也信。”
“他都醉成一摊烂泥了,能知道些什么?哦,他知道工程力学,还是他教的呢。”
“就这样,把自己往车里一装,安全带一系,车门一锁,脚底板下的撑力木一断,油门立即踩到最大。”
“哇哦,他自己就起飞了啊,直冲冲飞向大海。”
“砰哐——干干净净,什么都没了!就像天空飞过了鸟,没有一丝痕迹。”
李淼仍在狂笑不止,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而洋洋得意。
“李荣权!”
听闻父亲临死前的一幕,林希柚怒目欲裂,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理智也**然无存。
得知陈年往事的证据早已被李淼销毁得干干净净,她再也难抑满腔的滔天恨意。
她彻底放任自己陷入疯魔。
如果唯有化身为魔鬼,才能与丧心病狂的恶魔搏斗,那她甘愿同归于尽,就此堕入黑暗的无边深渊。
林希柚举起手中的刀,攒足了全身力气,要往李淼的胸口刺去。
“不可以!”
耳边响起一声仓促的制止声,堪堪唤醒了她残存的丁点儿理智。
她的手腕被紧紧握住,身子被轻轻抱起,缓缓挪离了李淼所躺的位置。
“这样的人,不配脏了你的手。”
“乖,我们先放下刀,免得伤了自己,不值当。”
林希柚空洞的双眸渐渐恢复了神光,她木讷地望向眼前的宋资远,眼泪一瞬奔腾。
“可这样罪恶滔天的人,凭什么逍遥法外!”她的情绪依旧激动难抑,伤心欲绝,“而我父亲一生正直善良,却蒙受不白之冤,长眠于黄土之下...”
“相信我,他罪责难逃,终会被绳之以法。”他温柔地劝慰,揽她入怀,轻抚发顶,慢慢抽走了她手中的刀。
而李淼早已被魏巴和两名保镖制住了,狂妄的他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又迅速镇定下来,怒喝一声:“放开我,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两名保镖纹丝不动,魏巴狠狠朝他“呸”了一声,“你还知道拿法律当保护盾牌?要不我们进局子里聊聊法?”
“呵。”宋资远听笑了,安顿好林希柚,转身踱步到李淼面前,二话不说,提拳就往他腹部重重一击。
这一拳,他用了十足的力道,李淼顿时痛得面部扭曲,蜷成一团,连威风都耍不起来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李淼抽搐着艰难出声。
“让你正儿八经地吃上牢饭。”宋资远面色如霜,嘴角噙着讽笑,眸底凝成一片冰寒。
“放了那条畜生。”他朝保镖下了令,转身走向林希柚时,脸上坚冰已退,满眼皆是温情。
“我们回家吧。”他的声线恢复了独特的阳光嗓音,温暖如初。
宋资远打横抱起神色恍惚的林希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
……
回到海市后,林希柚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梦呓不止,时醒时睡,浑浑噩噩。
宋资远寸步不离,在旁悉心照料,等她彻底清醒时,已是第三天深夜了。
她恍如大梦初醒,“你怎么来了?”
“你故意支开我,我又怎能拖你后腿。你藏在暗处,我就守在你身后。”
“那人呢?”
“狠狠揍了一顿,我们就跑了。”
“那你们会不会...”
“他不敢报案,就怕被揭老底。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大不了赔点医药费。”
林希柚点点头,“只要不牵连你们就好。”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她垂眸,沉默不语,但紧攥的双拳泄露了她无声的愤怒。
“如果你选择站在阴影里,我也甘愿陪你沉沦在黑暗中。”宋资远允诺,心平气和地问:“只是,以恶制恶,只会变成跟他一样的人,这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她眸光凝滞,摇了摇头,“但是,我别无选择。”
“他恶事做尽,却逍遥法外,我终于得知父亲惨死的真相,却拿他没有办法。”
“十年前的人证物证早已被他销毁干净,我...只恨自己无能,竟下不了手。”她掩面抽泣,情绪低迷。
宋资远静静陪着,一下一下抚触她的发顶,“有阴影的地方,必有阳光。”
“光影同行,我们从长计议。一定能用正当的方法,让他名正言顺地判刑,光明正大地吃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