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顷刻，林希柚点着头，慢慢消化着内心的不适感，接受、糅合着新的不同观念。
“那猎头公司这事，我该怎么回才好...”她斟酌着开口。
“这就要问问你的心了，你想跳槽吗？”宋资远问。
林希柚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你在纠结什么？”
“现在信息四通八达，你说万一公司领导知道有猎头公司私下联系我，会不会误会……”她为难地出声。
宋资远眸光一动，故意吓唬道：“说不准诶，有些公司的老板可变态了，假装成猎头挖人，实则在测试员工的忠诚度。”
林希柚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感叹：“没必要吧...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乌托邦少女，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实诚呢？”宋资远抬起双指，在她额前轻轻一弹，不等她反击，先用问题堵住：“你认为员工和公司之间，最好的状态是什么样？”
“员工的付出，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公司的投入，能产出对应的价值。”林希柚思忖着回答。
宋资远摇摇头，“这是理想的帕累托最优状态，但现实情况达不到呀，你觉得呢？”
“嗯...”林希柚不得不承认，道出了事实：“大多数情况下，员工想不劳而获、索取更多，公司却只想投入得更少、剥削到极致。”
“看来你也还算清醒嘛。”宋资远打趣了一句，陈述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员工和公司之间，最良性的状态，就像是维持在暧昧期的恋爱前奏。”
“心有交付，又若即若离。同床共梦，又保持适当的危机意识。”
“让彼此在抓心挠肺间，既有存在感，又有神秘性，才能保持新鲜感和价值度...”
林希柚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颖的观点，用为数不多的工作经验，代入细细回味后，发现还真有点意思...
倘若能把这样良性发展的状态，也融入品牌恋爱关系里，是不是能更好地建设品牌与消费者间的亲密关系。
她一点即通，接上话茬：“越是炙手可热，越是彰显价值。”
“就像恋爱关系里，一方有更多的追求者，另一方就更容易有危机感，也会加倍努力捍卫这段感情。”
宋资远欣慰地点点头，继续用理论套回到猎头挖她的实例中。
“所以，你要是稍微透露一点想跳槽的小心思，你们公司就会千方百计留住你。”
“留我？还千方百计...”林希柚不由自嘲地笑了，“前阵子我都差点被开除了，多亏了睿哥的担保、靳总的争取，我才有机会继续任职。”
“不不不。”宋资远摆了摆手指头，否定了她妄自菲薄的想法。
许是她父亲的事造成的外界环境带给她的否定太多，她总是难以意识到自己身上披着光。
他定睛望着她的眼眸，认真而诚恳地笃定道：“机会，往往会选择那些有准备且持续努力的人。你会获得这样的机会，归根结底在于你本身值得。”
林希柚一顿，看着他单手掰指头数着，娓娓道来...
“你看啊，从思味家厨的初露锋芒，到致丽项目的大获成功，中植品牌的口碑愈佳，再到致美APP的蓄势待发，还有连载职场漫画的故事，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到你的潜力和价值所在。”
她不由怔然，这一路走来的历程，他竟记得如此清晰。
感动之余，林希柚笑着摇摇头，“我的确在努力进步，可这些项目都是团队共同努力的成果。”
她真不是谦虚，而是在陈述事实。
光凭单打独斗，完不成一个好项目。
或许是从她一入职起，就彻底接受了白睿的团队理念浇灌，所以她始终牢记：分工合作、团队作战。
“是，每一个项目的成果，都离不开背后团队的努力。”
宋资远点头承认，话锋一转：“但也不可否认，是你的努力，促成了项目，你的创意想法，起到了关键作用。而这些项目的成果，也会成为你的一部分，慢慢成就未来的你。”
“所以，你完全不用觉得心虚。因为，你值得。”
宋资远的发言慷慨激昂，语气斩钉截铁，活脱脱像一个身残志坚的成功学演说家。
他一手吊着绷带，一手挥指远方，正在努力灌输激励人心的鸡汤。
林希柚嘴角抿起笑意，心底的迷雾渐散，竖起了一只大拇指，“你真的很适合当一名心灵导师。”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啊。”宋资远乐呵呵地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往她的指纹上紧紧一贴，“盖章认证的荣誉啊。”
“宋导师，哪天开个讲座好了，还有无数职场迷途的羊羔在等你点拨呢。”
“我不。”他傲娇地翘起二郎腿，“我业务范围很窄，只导你一人。”
不是情话，却莫名悦耳。
林希柚的心漏了一拍，怎么一不小心解读成了，我的心很小，只容你一人...
鼻间的空气突然稀薄，被他按过的指纹有些灼热，似有躁动的因子在空气里漫舞...
她侧了侧头，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几公分，清了清嗓子，努力岔开话题。
“你好像害羞了。”宋资远的眉角洒着阳光，唇边扬起笑，向她坐的位置轻轻挪了挪。
林希柚呼吸一滞，像是慌乱撞了满怀的小鹿，弹立而起，“你好像该回家了。”
“可距离魏巴顺路来接我还差好几个小时...”
“我给你叫车了。”
“……”
宋资远懊悔到快要捶胸顿足了，早知道就不皮那一下了...
挣扎无果，他还是被打包送走了。
林希柚独自回到空****的屋里时，竟有一瞬不适，有他在闹腾的时间里，整间屋子都充满了生气。
如今也太安静了，安静到当她想起他时，竟能听到小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
林希柚拍拍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手放起了他常放的音乐，来填充安静的空气。
她时而埋头看书学习，时而思索着等归岗后，该如何争取接触到李淼和宏实建筑的品牌案。
这一回，她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旧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