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重用老外
张忠孝是陕南富家子弟，在中学里参加了共青团，红四方面军扩红他瞒着家里参加红九军，一步步当到指导员，甘浚总部遇袭负伤被俘，在张掖被解救后编入独立师辎重营当教导员，此后就一直在后勤部门工作，跟着陈海松一路打到绥远被留在包头搞工业建设。
他有文化爱思考做事细致，陈海松独特的革命理想和政策策略在他心里产生强烈共鸣，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成为李卓然、郑义斋的得力助手，带着难民、溃兵、苏联政治犯一步步白手起家，制定了根据地经济的各类政策，稳定了河套蒙区经济秩序、创建了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完善了国有、合资、私营企业的管理制度，成了包头工业基地的当家人。
陈海松发现很多经济干部固执地要求执行老大哥的经济政策，大声叫停除了部分军工、矿山、建材企业实行计划经济外，大部分企业还是市场化经营。同时让王若飞、张忠孝率领数十名经济干部秘密前往美国参观学习、筹集款项、采集根据地急需的各类物资设备。
在美国的半年时间让他们大开眼界，市场经济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资金筹措使用方式、资源配置方式、产品创新开发方式比起苏联的计划经济模式要灵活、有效的多，创造的物质文明要发达得多，人们的经营、设计思想不受任何束缚和局限，经济活动充满活力。
陈海松来到美国他把自己的见解和疑问说了出来。陈海松很高兴地告诉他你这趟没白来，找到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繁荣的根源。在利益驱动下对各种经济要素合理的组合是他们几百年总结出来的秘诀，也是人类社会进步的主要方式，与苏联模式一样都是有效的发展模式，都是我们改变贫穷落后面貌的重要手段，要求他立即回国在华东创建一个新的工业基地，尝试着把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新的放而不乱、管而不死的管理模式。
漫长的海上旅行让他有时间静下心来研究两种相当对立的经济思想，寻找可以融合的方法。苦思冥想之下也找不到头绪，在和几个一起回国的干部交流中慢慢理清了思路，得出了在宏观经济面上国家通过税收、贷款、补贴对经济活动加以引领，确保国家重点扶持行业、影响国计民生行业的稳定健康发展，实现有计划地发展国民经济。而在微观层面、具体的工商企业管理中应该由市场需求带动企业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保持活力和竞争力。
想通了这些，发展的思路更加明确、对完成华东工业基地建设充满了信心、**充分调动出来，立即和奉调回国的干部们针对华东地区的经济状况、矿产资源、人力资源、重点建设行业进行分析。对工业布局、资金筹措、技术培训构思出比较完善的管理政策和具体措施。
到了琼崖、汕头和庄田、陶铸、廖承志等交谈中了解了陈海松在粤东实行的政策和策略，和自己的想法很是贴切，大受鼓舞，下决心要在华东干出成绩。见陈海松问起设备情况汇报道：“在榆林、汕头卸的原材料、冶炼设备比较多，装上来的德国机械设备较少，可能不到两万五。不过华东需要的水力发电设备、矿山采掘设备、冶炼设备、铸造设备、切削机床、铣床、钻床、磨床、拉丝设备、化工设备全都有，半年以内就能安装调试完毕投入使用。”
陈海松对经济干部的日渐成长很是欣慰，在他看来中国革命的任务不是简单地军事斗争夺取政权可以完成的，民主革命目标的实现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成功的基础。当前根据地的主要工作是通过民主政府向下延伸抵消封建宗法制度对农村的控制，通过大规模工业化进程把民众的关注点从土地吸引到工商行业。从而摧毁封闭懒散的小农经济社会形态，这既是国民党无法完成的民主革命的中心任务也是共产党着力实现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起点。
军事取决于工业的进步。政治取决于对旧的社会制度、社会组织结构的改造，革命任务的多重复杂需要不同领域的大批干部长期艰苦地开拓积累，根据地行政管理干部、经济管理干部、工业技术干部与军事干部、政治干部同等重要，一下子回来十几个开了眼界的干部，张云逸、邓子恢、曾山、施俊福等人的压力能减轻许多，发展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他兴奋地做出安排：“好，这下咱们更有底气了！你们两个要和邓副政委一起全面负责三战区的工业建设，邓副政委重点抓根据地经济的恢复，你主要做工业整体规划，侧重于道路、建材、钢铁、铜矿、化工等基础产业，老施主抓军事工业，伍廷飏他们负责民用工业。
哦，船用动力、航空动力、汽车发动机生产设备搞到了吗？”陈海松对此很关注。
张忠孝当然知道陈海松力求先进、高起点跨越式发展的思路，也知道动力机械、电子行业对向现代化军队迈进的八路军的重要性，他们也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有些惭愧地报告：“这次给华东只送来一个汽车发动机厂的生产设备，琼崖卸下一套中小型船用柴油发动机生产设备，梅州卸下一个比较早期的飞机发动机生产设备，不过王政委正在想办法，你走以后美国政府也开始加紧备战，很多濒临倒闭的工厂增加了供货订单，收购难度越来越大。”
这是肯定的，下手有些晚了，32、33年那时候要是出手，半个美国的工业设备、技术人员都能抢来，倒是便宜了德国苏联。现在经济危机已经过去。经济形势渐渐好转，确实有难度。安慰道：“战争阴云越来越浓，罗斯福也不是傻子，赚钱的时候到了，肯定开始整合生产能力，这倒是好事，咱门派去的学生、工人可以得到充分的培养和锻炼。
有总比没有强，只要有了基础，咱们慢慢培养技术工人和设计人员。一两年以后就可以自己改造生产设备生产咱们自己设计的新式发动机。告诉王政委整厂收购不容易就单台订购，重点是关键设备、合金材料、生产技术和设计工程师，回来咱们自己改造生产线。
这些外国人来了多少？来自哪些行业？水平怎么样？”
“第一批来的多一些有三千多人，包了四条客轮，主要是冶金设备安装操作和机械行业的技术工人，大部分是四五十岁的高等级工人，最低工资标准也高在美国不好找工作。
这一批主要是运送设备只有一千多人随船来的。全是机械、化工方面的中等技术工人，欧洲过来的几条船也送来了5000多犹太技术工人已经在华南上岸，在榆林、汕头重新分配以后大部分留在华南，这里只送来了700多高等级的欧美技师，其他的是家属，那些家属里有许多从事过财务、商务、教育、医护等工作。也可以在根据地从事相应的工作。
王政委还在各大工业城市继续招聘，以后会包船陆续送来，技术上没有问题，全都有美国技术等级证书和十年以上操作经验，就是工资高了些。招的多怕根据地负担不起。”
“这个不用担心，开头这两年我们会比较紧张。慢慢收入会增加。先无偿解决他们的基本生活条件，有地方住、有充足的食物、有良好的工作生活环境，尊重、信任、关心他们，从精神上鼓励他们满足他们，在感情上留住他们，等他们离开中国时再结算工资。
能选择来中国工作的大部分美国人是善良的、有正义感的，看到我们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忘我工作也会受到感染，支持我们的反侵略事业，不会斤斤计较工资待遇。所以我们要把他们的生活安顿好，让他们充分享受到创业、奋斗、成功带来的成就感和精神愉悦。
最好是把他们生活区放在一起，业余时间按照他们自己的风俗习惯聚会、交流，消除身在异国的孤独感、陌生感。工作上更要放手大胆使用，业务上技术上由他们说了算，咱们的技术人员动手能力差、知识运用水平低，工人技能单一缺乏理论知识，技术改造、技术创新离不开这些素质高超的技师。把老师请来就一定要尊重人家、用其所长，在工程技术上必须承认他们的专家地位，号召工人、技术人员虚心向人家学、跟着去做，下来以后反复地练。”
“老天爷，你把他们像神一样供着，中国人没意见吗？”不知啥时候几个老者和廖承志结束了谈话凑了过来，黄绍竑对陈海松使用外国技术人员掌控工业技术的做法有些不满。
陈海松知道旧中国企业都是地方实力派的小金库，里面安插着大批私人亲信，不懂企业经营和专业技术却利用官府力量获得关照从中渔利，浙江铁厂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内迁数百家机械工厂被黄绍竑强制组成浙铁厂，生产武器弹药，派他侄儿黄祝民做厂长，产权不明、管理混乱、温饱难求、劳资紧张、工艺落后，相关基础产业不足无法形成生产能力。
省上任命瑞安籍浙大教授薛济明创办浙江化工厂为铁工厂生产硫酸、纯碱、炸药等化工原料，开办费30万元被截留7万，设备、员工全靠爱国的还算殷实的薛氏家族自己出资筹措，电力、黄铁矿矿山开采权久拖不决，可怜薛济明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化学博士、尼龙66的主要研制者满腔热情难有作为，领着族人用原始的方法手工摸索艰难创业。
这样充满贪腐、低效落后的经营方式怎么可能继续在华东工业基地里存在呢？陈海松坚定地说：“黄主席，咱们中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现代工业，就是汉阳钢铁厂、浙江铁工厂、巩县兵工厂、江南制造局都是官僚资本和民族资本的结合体，管理上沿袭着封建官僚制度，造成技术从属、成本失控、设备老化、质量下降、产品单一、缺乏创新等一系列后遗症。
华东工业基地是要建设现代工业体系，要尽可能地消除这些痼疾，在起步阶段就必须规范管理制度，按照法人独立、专家治厂、成本核算、自负盈亏、技术挂帅、质量第一的思想来经营管理。这方面我们中国人还很欠缺，那就应该跟着外国专家和技术人员去学习。
咱们这些官员手头工作繁忙、薪俸不低，养家糊口不成问题，要是有余钱可以向企业投资，当个股东坐收红利即可，最好不要插手企业经营管理，分散精力损坏名誉，划不着！让懂经营、会管理、有技术的人去打理，企业才能不受干扰地正常运转，才有盈利给股东分红。
用外国人代价是大，可人家有本事把企业管好、把产品高质量的生产出来，咱们花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中国人光羡慕嫉妒人家没用，谁要是真有本事做到这些我们求之不得，也让他享有这样的生活和工作待遇，可有吗？黄祝民、谭世义、汤之盘能做好吗？”
黄绍竑对陈海松强行解散浙江铁工厂，设备归还原主，又用新的方式重新组合成金华兵工厂等企业，对原有账目进行审计追究黄祝民侵吞流动资金问题耿耿于怀。抗战那么紧张、造枪造炮那么赚钱谁不想把工厂办好吗？黄祝民也是留美的工程师，谭世义、汤之盘在柳州也是很有建树的，在你眼里就成了只会贪腐的窝囊废，宁肯高薪聘用外国人也不重用本国专家，明摆着就是要铲除桂系在浙江军政财界的势力，给你们共产党控制华东扫除障碍吗！
可陈海松也说了他们要是也能做好可以同样对待，他也知道黄祝民肯定没有这样的能力，一年多来业主怨声载道、技术研发困难重重、工人叫苦连天、生产却一拖再拖。
想想大后方哪个搬迁企业不是这样，经费紧张适当挪用补贴官长生活交际再平常不过的事也要追究，谁还有心办企业？没电、没水、没煤、没路、没机器、没原料、没钱发工资、要啥没啥，怎么恢复生产？你们有特战队可以抢劫日本银行、劫掠鬼子物资，有逃难乡绅富豪给你们投资，有华侨华人支持帮助，国军只能靠自己，能活下来已经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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