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地空配合

顺利突进到敌人防线后方，不仅没有遇到飞虎师的凶狠拦截也没有受到地面的密集扫射，成功摧毁七门75山炮，简直就是一场投弹训练，成绩良好让松井中佐很满意。开战第七天了这是最幸运的一次，开心地率领他的六机编队再次俯冲实施新一轮的定点投弹练习。

依然是那么的轻松、准确，步枪子弹叮叮当当地敲打飞机装甲像是在为皇军的强大奏响赞歌，鼓舞着他们乐此不疲地连续飞行了两个来回，投下54枚50公斤的航空炸弹。

抛弃了自己战斗岗位逃进预备跑位的炮手们没有摆脱飞机的打击，机尾重机枪手操控着航空机枪对准用步枪对空射击的家伙们泼洒出一串串子弹，留下一串串烟尘。

从空中看下去阵地上18个炮位全都变成了垃圾场，炮身、炮管、护盾、炮轮、驻锄支架、炮弹箱、炮弹壳凌乱地抛洒在炮位周围，费了好大劲修好的炮位基本坍塌，受到打击的枪手还在徒劳地对空射击，像是唐吉可德手持长矛挑战风车，好笑又可悲。

松井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最后欣赏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了解了各机组的情况向机场、地面报告任务完成，全部十八门75山炮被炸成零件，弹药尚有一半，请求对地面阵地攻击。

还没等南云少将答复，轰炸机群开始向笼罩在炮火硝烟里的一二线阵地扑去，刚到战场上空。战斗机中队长报告，身后出现八架敌方战斗机。全是先进的九七式，请轰炸机大队迅速脱离战场，我们掩护。松井忙探头观看，战斗机已经呼啸着迎上去。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不过你们来晚了，虽然没有尽兴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轰炸机对战斗机可没优势，还是见好就收吧。想到这松井果断地下令抛弹返航。率领自己的大队爬升离去。

这回有些不同，赶来的八路军飞机分出四架上前缠住护航战斗机，另外四架凭借速度优势很快窜到轰炸机身后，机枪子弹泼水般打来，机身、机翼火星四溅、乒乓乱响。

看这架势是要拼命呀，你们自己来晚了，没有保住炮兵阵地找我们撒气。打破战场惯例追击撤退飞机，很无耻的知道吗？牢骚归牢骚，两挺77口径的机枪可是会要命的，谁也不傻，这里是战场，哪有什么道理讲！六架受到攻击的飞机开始抛弹、加速、转向。

敌人来的迅捷打得凶狠。又是追尾攻击，轰炸机忙中出错，烟雾弥漫中以为自己在敌方阵地，其实他们已经被追打着飞过了阻击阵地，面对鬼子地面部队集结地上空一边抛弹一边拉升。看见前方黑压压的皇军正在向前运动吃了一惊，可是已经抛出的航弹再也无法挽回。

九三式轰炸机载弹量不足一吨。50公斤炸弹装了16枚，轰炸中用了一半还有八九枚，留着准备轰炸阻击部队的。按飞行惯例，轰炸机在完成任务前遇袭返航要将剩余弹药全部扔掉，一方面为了减轻飞机重量、提高飞行速度，另一方面是带弹降落不安全。

六个机舱抛出两吨半炸弹飞机确实灵巧多了，很快躲过身后的打击爬升到中高空，却不知道南云少将正对着天空破口大骂，他们赶来支援的地面部队遭遇了他们带来的灭顶之灾。

松井大队长报告完成对山炮阵地的打击，南云亲一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希望部队尽量向前配置缩短攻击距离，命令地面部队开始行动，后方炮火向后延伸，集中压制给77大队带来灭顶之灾的二线阵地，那里有太多的重机枪、掷弹筒严重威胁步兵生命。

当松井轰炸机群到达硝烟弥漫的二线阵地上空，远处78、79大队1600多人跟随着12辆九四式轻型坦克从800米集结阵地向300米出发阵地运动，没有受到炮火重机枪拦截，说明航空兵轰炸、炮火压制起到了效果。后方负责火力压制的步兵炮、速射炮、重迫击炮、轻迫击炮失去了作用也跟着大队向前靠拢，准备在出发阵地建立新的发射阵地。

偏偏这时候，敌机突然高速窜来，火星四溅的轰炸机已经到了一线阵地上空，有些手足无措的松井按照惯例下达加速、拉升、抛弹命令得到了同样有些昏头的各机组的忠实执行。

于是50多枚50公斤航空炸弹自300多米空中一线排列的六个机腹中惯性而下整齐地落在鬼子进攻队形当中。其造成的杀伤是可怕的，要知道一枚75山炮的杀伤榴弹也就5公斤重，装药一公斤，杀伤半径超过十米，就是120重迫击炮弹也才8公斤杀伤半径15米。

50公斤的航弹装药达到10公斤，开阔地面上杀伤半径超过30米，不是一颗而是五十多颗，还是均匀散布在毫无防备的进攻队形中间，那是什么效果！

一公里外高岗上驻足观望的南云少将、山本大佐两耳震得嗡嗡直响，强烈的冲击波裹着热浪扑面而来，只看见火光硝烟中高大威猛的坦克被掀翻在地，无数士兵、武器在天空中飞舞，肆虐的弹片、石块、武器零件、残缺的肢体横飞着追打周围无助的生命。

这就是现代化战争，使用人类在科学技术帮助下发明制造出来的杀伤力惊人的武器弹药，不管你是哪国人，不管你是正义还是非正义，都无法逃脱它骇人听闻的恐怖打击。

想不到的是帝国民众节衣缩食生产出来的大杀器意外地落在了宽大正面上2000多渴望胜利的皇军头上，杀伤威力丝毫没有降低，他怎么能不愤怒，不跳着脚痛斥航空兵无能！

可跳断了腿也无法改变凄惨的现实。他看着肇事飞机在八路军飞机追逐下狼狈逃向东北方向欲哭无泪，只能无奈地看着丑恶的爆炸继续依次发生。令人心碎的场景一次次重复，越来越多的部下带着不解、带着遗憾终止了生命，而爆炸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

显然对此缺乏思想准备的进攻部队从来没有做过防空训练，因为在中国征战多年的皇军记忆里从来都是自己的飞机炸开一道道防线，羸弱的中国军队即使有空军也最多扔几颗手榴弹，很久没有见过敌人飞机渐渐成了习惯，哪里想到会遭遇如此准确密集的地毯式轰炸。

惊恐，发自骨子里的惊恐！当第一颗爆炸发生时他们的表情是惊讶。当第二颗爆炸时是害怕，第三颗时则完全成了恐惧，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地面的剧烈摇晃、冲击波携带各类大小物品的快速冲撞、鸣叫着的弹片高速的切割，看到了同伴飞上天空，身上沾满污血脑浆。

即使趴在地上也难以承受爆炸产生的体内外压差对内脏的损伤，鼻孔在流血、耳朵在流血、眼睛、嘴巴都不受控制的流血，脸憋得通红、眼珠突出体外。大小便失禁，脑部产生幻觉，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所有人恐惧时即使是军队也一样导致混乱，混乱加大了杀伤效果。

抱着求生的愿望和本能的反应，爆炸周围幸存的士兵拼命向后方奔跑和后方的人们挤成一团。他们不知道飞机轰炸是直线均匀落弹正好赶到下一个弹着点附近受到杀伤。

当爆炸停止、硝烟散去，被护兵紧急拽下高岗隐蔽的南云少将走进了人间地狱般的修罗场，环顾四野痛苦地责问自己：这就是自己请求来的地空配合？

触目惊心的54个深四五米、直径有十米的大弹坑基本规则地排成六列，周围躺着残肢断臂的皇军遗体、破损的枪支。死者不是被强力撕裂就是七窍流血、表情震怖极度痛苦。

两列弹坑之间坐着不少衣衫褴褛、身心受到严重摧残的幸存者，他们幸免于难却被恐怖的场景过度刺激、神情黯淡、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飞机，已经有伤员拔枪自戕。

12辆坦克有四辆翻倒在地面基本变形。剩下八辆也停在原地，运动中的轻炮兵部队、重机枪分队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装备损毁严重，精心准备的立体进攻至此前功尽弃。

在后方待命的80、81大队赶来救援，他命令80大队和坦克向八路军阵地警戒，81大队赶快救治伤员、收拢武器弹药，还没布置停当对面八路军阵地似乎也意识到皇军受到重创，终于反应过来是个雪上加霜的机会，长程武器全部开火，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速射炮、山炮，是的松井说完全摧毁的十八门山炮诡异地死而复生，向着15旅团残存部队疯狂射击。

置身在炮火硝烟里的南云亲一郎心都要碎了，可怜的15混成旅团招谁惹谁了两面受气，被炸来炸去的快炸光了，他恨不能也被炸死算了，可山本大佐还有其他不敢承担责任的家伙硬是把他拖着往后跑，阵地上能活动的相互搀扶着拼命逃出火力覆盖区域。

幸存的八辆坦克、80大队奉命监视对方掩护救援，哪知人家火力全开，二线阵地上六门37速射炮对着高大的炮塔不停地打炮，自己的37炮、轻机枪也压制不住这么多的火力点，在两辆被击中起火后，其他六辆也不敢停留连忙掉头跟着潮水般转进的大部队离去。

终于逃出了对方有效射程，一清点只剩下两千人，算上送到永嘉堡的伤员，5600人的旅团只剩下3000人，除了山炮大队还剩下15门山炮，其他的重武器基本损失殆尽。

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此邪恶！损兵折将不说剩下的也都精神崩溃、士气全无，被自己飞机密集轰炸这样的稀罕事也能碰上。唉，只能自认倒霉，别说他们了，就是自己从军30年经历过无数苦战恶战的老军人也难以接受这样血腥恐怖的战场杀戮，太可怕了！

意志发生动摇的部队是没有指望的，受到战火摧残的士兵积聚在心里的压抑暴戾需要释放，很快部队里会出现自杀、杀人、强暴战友、冲撞长官等非理性行为，必须撤回去长时间休整，他不甘心地望向黄土崖方向，叹了一口气带着残兵败将撤回永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