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徐凌辞职了，这是在陈天南被免职之前。陈天南挽留徐凌，承诺自己甘冒风险，暗里在学校内部给他类似以前那种停薪留职的待遇，那样的话，以后退休时徐凌可以得到远远高于社保养老金的退休工资，他是有办法的。徐凌却说：“谢谢你的好意，我怎么会为了我不缺少的，去换你正好缺少的呢。”

徐凌没有罢手。进入假期，沈连成等人更是全力以赴，他常把一句话挂在嘴上“打虎不死后患无穷”。群策群力的实名举报，分头举报，从市里到省里，接连不断的一封封举报邮件，一桩桩无可否认的事实，详实的证据，终于酝酿出一阵惊涛骇浪，将一艘张开七张大帆的快船覆没。暑假里，县纪委对陈天南的调查从学校小金库开始，要求璧江中学首先交出违反财经制度的十多万资金，纪委予以没收。陈天南哪敢交出来，一旦交出去了，璧江中学恐怕连买粉笔都得赊账，还别说每月巨额的水费电费了，那样的话，教职员工还不把他撕成一块块吃了。

纪委约谈时当场放出话，若不交出违规资金，纪委会将全部材料移交检察院正式立案。领队的胡主任叫陈天南为小陈，陈天南知道还有戏可唱。双规后的那段日子，陈天南靠着一部又一部美剧卸除彻夜难眠的恐惧不安。莫局长和他隐秘通了一次话，劝他以大局为重，舍弃学校小利。陈天南咬着牙让出纳划拨了璧江中学仅剩的、不在账户上的十几万元违规资金。

县纪委没收违规资金入库后，又向政府建议，由教育局免去了陈天南校长职务。其他举报情节因无确凿证据，到此只得作罢，至于作风之类的谣传小事，也不再追究了。陈天南新学期调到县中任职去了。

说起陈天南的新任职务，颇有话题。为更好地留住本县优生就读本县高中，秀川县高中开设了初中部，在全县乃至全市范围内招生新生入学，初中毕业生将有降分录取在本校的待遇。县中这些年上升势头很强，高考成绩年年递升，大有直追市里国重之势，而创建国重已经提上了县长工作会议，作过一两次讨论。借助这个势头，初中招生比较顺利。新设初中部以民办公助的形式成立，私募入股。根据章程，教育局长莫文刚必须成为股东之一。莫文刚把陈天南调去负责新生招生和管理。初中部比照私立中学收费标准，经物价局核定，按照国家相关规定收取费用。

副校长朱兴顺竞争职高校长，没有成功，眼看年龄已高扶正无望，调到县城中学做普通教师去了。后来听到陈天南出事的消息，才知痛失良机，大哭一场作罢。

徐凌全身心投入了大丰公司的管理和发展策划中，与立志于以教育来改良国民性的理想渐行渐远。中秋前的一个中午，徐凌接到了刘志鹏所长打来的电话。他们聊了几句欧达林所长调到县缉毒大队的事，然后刘志鹏切入了主题。他告诉徐凌，杨骏挨黑打了，几个壮汉趁夜黑用蛇皮口袋把杨骏套住了头，一顿拳打脚踢。杨骏受伤不轻，三天了还在医院观察，据医生说脑震**后遗症是可能有的。亲属报了案，案件也转到刑警大队立案侦查了。

“哦，谢谢你告诉我。他这是咎由自取。”徐凌平静地说。刘志鹏有些失望，从电话中徐凌的语气里，他听不出任何征兆，好像这事与徐凌毫不相干，徐凌也漠不关心。他们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