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祺臻为了救蔡宝儿逃出生天而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封密信的出现,终于在朝庭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法无天的赫连晋阳居然大言不惭的要求当今皇帝写让位诏书,将帝王之位让贤,由他赫连晋阳亲自接管。
如果赵祺臻拒绝,京城将会出现蛇灾。
所有的老百姓,也会因为皇帝的固执和自私,做为陪葬品,陪他一起命赴黄泉。
夏候雄被信中字里行间所表现出来的张狂和霸道给气得直瞪眼珠子,就连参加早朝的其它大臣们,也全都在私底下小声议论着这场突发性事件。
不久前出现在城中的那场蛇灾,着实给老百姓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再加上柳沧海在朝中所讲的那个关于万蛇洞的传说,更是令胆小者谈“蛇”色变。
如果赫连晋阳为了谋夺皇位真的对全城老百姓痛下杀机,那么天启王朝的命运,就真的要面临一场巨大的挑战了。
由赫连晋阳派人送来的信件里郑重表明,农历八月十五子夜时分,赵祺臻必须带着他亲拟的让位诏书以及传国玉玺,亲赴皇家太庙举办让位仪式。
对此,夏候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声骂道:“这赫连晋阳简直就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厉鬼,连让位仪式都他娘的要在子夜时分隆重举办。”
“先不说他的提议有多荒谬,就说从古至今,历任皇帝继位,所选的日子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黄道吉日。”
“可是本年的八月十五,按黄历上所记载,虽非什么大凶之时,却也并非是什么好日子。”
“要我说,五年前被逼进万蛇洞中的这个赫连晋阳,很有可能被什么邪物缠了身,连脑子都坏得不正常了。”
夏候雄这番痛骂,顿时换来其它臣子的认同。
这五年来,在圣德皇帝的统治下,朝庭的经济和实力较之明德年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真心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官员,也是打心底佩服赵祺臻的领导才能。
如果这皇位真的被赫连晋阳那个已经被魔化了心智的男人所夺走,别说朝庭的命数将会彻底改变,就连他们这些一心为民做事的臣子,恐怕也会被新帝视为眼中钉,继位之时就会除以后快的。
所以不管是为了天下万民,还是为了自身利益,这些文武大臣们,是绝对不希望赵祺臻同意让位的。
可如果不将皇位让出来,一旦赫连晋阳发了狠,真的控制着万条毒蛇闯进城中为非作歹,恐怕不久的将来,诺大的京城,将会如四百年前那个传闻般,变成一座拥有数千冤魂的死城。
众人为此陷入纠结之中,就连一向足智多谋的当朝宰相季天荣,也对此束手无缚毫无他法。
始终未语的赵祺臻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被赫连晋阳要求在八月十五子夜时分转让帝位一事产生了犹疑。
为什么偏偏是八月十五?
又为什么一定要在子夜时分?
莫非这一天,这个时辰,对赫连晋阳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就在这时,柳沧杰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皇上,老臣突然想起一件事。”
只见对方神色慌张的上前一步道:“上次老臣当着皇上和诸位同僚曾讲过的,那个有关于万蛇洞传说的故事,其中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当年陈靖在练成万蛇神功之后,也是挑选了八月十五子夜那一刻,将官府夷为平地的。”
“如果老臣没猜错,八月十五子夜,将是蛇王灭世的最佳时机。”
最后那句话,对满朝文武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更成功的在每个人的心底更增添了一层恐怖色彩。
这时,就见身穿龙袍的年轻天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骤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俯瞰着在场的众人,语气铿锵道:“不管八月十五这一天,赫连晋阳将会给我朝庭带来怎样的灾难,朕都会亲赴太庙,与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较高下。”
未等众人回应,大殿门口,突然走来一道娇小的身影。
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小娃娃竟是不久前被赐封为太子的赵宣聿。
他捏着软糯的嗓音,用同样不肯服输的气势朗声道:“爹,那天到来之时,我将会与你同往太庙,共同面对这场劫难。”
很快,天启王朝的万民便迎来一年一度的八月十五团圆夜。
按照往年的惯例,八月十五这一天的到来,不管是对皇宫还是对朝庭,都意味着团聚和重逢。
可今年较之以往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宫宴取消了,民间所有的的庆祝活动也全部都被取消了。
长长的街头,在入夜时分便陷入了一阵没顶的黑暗之中。
就连徘徊于路边的流浪猫狗,都仿佛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安安静静的躲藏在无人的角落,来等待未知灾难的降临。
赵祺臻带着本朝护国大将军夏候雄及数位武将,还有整整三万兵马,将整个太庙围得水泄不通。
就算是死,今天与赫连晋阳的这场对决,他也一定要死得有价值,有意义。
哪怕不能名垂千古,也绝对不能为了苟且偷生而遗臭万年。
子夜将近之时,两方人马终于在太庙正式相见了。
当小小的赵宣聿亲眼看到那个红眼妖怪将他娘带至太庙的时候,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激动,不顾一切的扯着喉咙大喊,“坏人,快把我娘还给我。”
历经多日,再次看到儿子的蔡宝儿,也因为赵宣聿的那声娘,差点给急哭了出来。
天帝教的两个教徒,就像看管囚犯一样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按照赫连晋阳的说法,今天之所以会把她也带到这个场合中,就是想要让她亲眼见证,赵祺臻是怎么败倒在他的手中,最后沦为他的阶下囚的。
蔡宝儿对即将发生的灾难既感到恐惧,又感到无奈。
正如赫连晋阳所说,如果他真的能在子夜时分召唤出那条足以灭世的蛇王。
就算赵祺臻手中拥有千军万马,最后的结果,怕也会成为蛇王口中的餐点,完全不具备任何对抗之力。
想到此处,她无比担忧的看着远处的赵祺臻,同一时刻,对方的目光与她不期而遇。
虽然两人都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对方倾诉,可此情此景,她们唯一能做的,只能遥相对望,用深藏在眼底的目光,来传递着对彼此的思念和情意。
赫连晋阳并没有把小秃头的叫嚷放在眼中,在众多天帝教教徒的簇拥下,他神情倨傲的看着身穿龙袍,头戴龙冠的赵祺臻。
“既然你今天来太庙与我对阵,相信为了天启王朝的黎民百姓,你一定不忍心再独霸那把帝王座椅。赵祺臻,希望你不要让我对你的仁慈心感到绝望,让位诏书你已经写好了吧?”
和蔡宝儿对视良久的赵祺臻终于因为对方的一番话而瞬间回神。
面对赫连晋阳的自负,他回给对方一记无情的冷笑。
“如果朕今日把皇帝传让给你,那才是对天下百姓的亵渎和残忍。赫连晋阳,天启王朝的江山,不管是五年前,抑或是五年后,他只能姓赵,永远也不可能姓赫连。”
原本自信满满的赫连晋阳被他的一番话给激怒了几分,“你就不怕你的自私和残忍,会让整个京城的老百姓为你而陪葬?”
赵祺臻不怒反笑,“既然你对自己的能为这么有自信,朕今儿倒想看看,你究竟是怎么让全城的老百姓,因为朕的一个决定而丧失性命。”
“好,赵祺臻,你果然很带种。不过,我倒想看看,你的自负和骄傲,在整个城镇陷入蛇患之中的时候,究竟还能不能继续保持下去。”
说罢,他从腰间掏出玉笛。
这个动作,令在场的人为之一震。
蔡宝儿最先变了脸色,尖着嗓音道:“今天是八月十五月圆夜,子时一到,他便可以用笛声召唤出万蛇洞中的蛇王。祺臻,切不可轻举妄动,蛇王出洞,我京城百姓将会横尸遍野,整个京城也会被蛇群夷为平地的……”
就在蔡宝儿高声大喊的时候,赫连晋阳已经吹起了笛子。
诡异而悠扬的乐声,在燃着烛火的太庙中显得阴森可怖。
不多时,就听四周传来蟋蟋索索的声音,所有在场的官兵,眼睁睁看着由四面八方爬来的毒蛇纷纷涌向此处。
它们的身形有大有小,模样生得恐怖慑人。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蔡宝儿心头一凉,完了!今天这场对峙,势必要死伤无数了。
这时,就见许久没吭声的夏候雄突然高喊了一声:“弓箭手、火焰手都给本将军准备好了吗?”
就听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喊声:“回将军,已经准备妥当。”
“放箭,火烧群蛇!”
随着夏候雄的一声令下,隐藏在四周的弓箭手、火焰手,齐齐对着那些蜿蜒爬动着的毒蛇,展开了大面积的射杀和燃烧。
那些被赫连晋阳喂了药的毒蛇,虽然不怕雄黄粉的味道,但灼热的火焰,却让那些蛇顿时乱了阵脚。
赵祺臻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幕,唇边溢出胜利者的笑容。
说起用火来烧蛇,还是他家小秃头突然想出来的一个应对方式。
事实证明,用火来对付那些毒蛇,效果出奇的不错。
蔡宝儿被这一幕深深震惊到了,就连一向自负的赫连晋阳,也没想到赵祺臻居然敢在太庙圣地搞出如此大的举动。
整个太庙被冲天的火焰所包围,随着火势越来越大,被烧死的毒蛇数量也在逐渐增多。
而那些冲在最前面的皇城军,个个全副武装,身上穿着用厚皮子制成的保护外套,这样就算有毒蛇来侵,也不可能会伤到他们半分半毫。
在数千毒蛇遭到大火焚烧的时候,朝庭的兵马与天帝教的教徒也就此展开一场浴血的厮杀。
这样的结果虽然出乎赫连晋阳的意料,却并没有令他失去获胜的筹码。
随着子时即将到来的那一刻,他举起玉笛,在纷乱的打斗声中吹出一段悠扬悦耳的笛音。
正在火海中奋力滚动挣扎的毒蛇,在笛音的诱使下,变得越发的狂躁起来。
笛音从悠扬低弥,逐渐变得高亢而激进。
虽然大批毒蛇死在火海之中,可四面八方,仍有毒蛇在笛音的**下疯狂的涌窜出来。
“赵祺臻,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子时将至,蛇王现世,天启王朝的这片江山大业,已经被我囊括在股掌之间。属于我赫连晋阳的时代即将到来,而属于你赵祺臻的时代将成为历史……”
伴随着激进笛声的响起,赫连晋阳用腹语高声宣誓着他的企图和野心。
就在成千上万条毒蛇不断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的时候,遥远的天边,突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巨响给惊呆了。
紧接着,那巨响声一声连着一声,再瞧那群原本冲向皇城军的毒蛇,随着巨响声音的响起,就像失去了首领的无头苍蝇,毫无目的的开始四处乱窜。
笛音骤然而止。
赫连晋阳的脸上,则因为刚刚那声巨响而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被众多皇城军簇拥着的赵祺臻投给他一记傲然的笑容,一字一句对他道:“赫连晋阳,你已经完了,因为藏匿在万蛇洞中,那条被你视为扭转乾坤的蛇王,它已经被雷管炸成了粉沫。”
“说起来,朕今日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斩断你那双幕后黑手,可全靠你当年的帮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你从雷有才手中购置了一批火药,被朕捷足先登。”
“本来那批被放置在国库中的火药已经被朕给遗忘了,可叹苍天有眼,在你的爪牙刚刚露到外面的时候,终于被朕想到了破解之机……”
“赫连晋阳,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这世间真正的王者,你输了!”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有如此转机的赫连晋阳,恨恨的摔开手中的玉笛。
他一把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蔡宝儿抓到手里,红着双眼厉声怒吼,“赵祺臻,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精明厉害,不过你千算万算,绝对算不到,我生则蔡宝儿生,我死,则蔡宝儿死!”
他突然放声大笑,“黄泉路上,有你心爱的女人陪我做伴,我要告诉你,我并不寂寞……”
在赫连晋阳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中,现场也因为这样的一幕转变而乱成一团。
大多数天帝教的教徒,都在皇城军围剿下死的死,伤的伤。
蛇尸人尸躺了满地,远处的巨响仍旧在延续……
此时,一直被人忽略掉的赵宣聿,突然在混乱的人群中娇吼一声:“傻蛋,轮到你出场了!”
傻蛋得令,一动没动,回头对不远处虎视眈眈盯着这边动向的老鹰道:“傻大个儿,轮到你替小爷我出场了!”
被叫做傻大个儿的老鹰很听小傻蛋的命令,瞬间展开翅膀,嗷叫一声,便直挺挺的冲赫连晋阳的方向冲了过去。
正抓着蔡宝儿以命威胁的赫连晋阳,被马上就要啄到自己的老鹰吓得弯身一躲。
偏偏就是这一躲,也让他失去了手中最宝贵的一枚筹码。
赵祺臻抓准时机,巧妙的在赫连晋阳弯下身的时候,将被抓做人质的蔡宝儿扯回自己的怀中。
遥远的天际,伴随着一道仿佛从野兽口中发出来的凄厉惨叫声,那轰隆隆的巨响,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原本乱作一团的毒蛇,就像寻找到了新的猎物,全都不约而同的向赫连晋阳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