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魏东阳是被小米粥的香味儿给叫醒的。

“哎哟,醒了啊,我终于可以扯开嗓门儿说话了。”邻床的病人砸吧着嘴儿咕哝。

魏东阳揉了揉眼睛,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瞥了一眼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直愣愣地坐起身子,问:“心心呢?”

“跟张姐一起出去散步去了。对了,桌子上的早餐是吴心专门儿给你买的,让你趁热吃。”

魏东阳扫了一眼小桌子,一碗有着浓郁香味的小米粥,两个肉龙卷儿外加一盘爽口的黄瓜,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儿:

醒了就好好吃饭,一会儿我回来检查!

一股暖意流向他的心底,化为绽放在他嘴角的一个笑容。

邻床的病人打趣道:“你可不知道啊,一大早起来吴心就不让我讲话,说是怕吵醒你!”

魏东阳将纸条儿揣进兜里,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啊。”

“别别别,我跟吴心也算是有缘。之前吧,她老是郁郁寡欢,动不动就偷偷抹眼泪儿,我一直也没敢问。你一来,我就全明白了。以后啊,你可得好好对她!”

魏东阳郑重地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她好!”

洗完手,在小桌子前坐定,魏东阳问邻床的病人:“请问心心她吃过早餐了吗?”

“她跟张姐在医院的餐厅里吃过了,就剩你了。”

魏东阳“哦”了一声,默默拿起了勺子,心里却有一丝丝的不悦,干嘛跟张阿姨一起吃早餐不跟我一起吃啊?

这一丝妒念刚刚在心里掠过,嘴里的小米粥突然就不香了。

他宽慰自己,干嘛呢?争风吃醋岂不有损他堂堂七尺男儿的本色?况且,对方还是一个老太太!

不应该!

实在是不应该!

虽然她跟张阿姨一起吃了早餐,可是她专门给自己带了早餐啊,她还给他留了字条儿!

可是,这字儿写的——真的让他有点怀疑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不管了,先吃再说,肚子着实是饿了。这些天来,急着寻她,都没有功夫好好坐下来吃上一顿饭。

刚刚将最后一口肉龙塞到嘴里,门被推开,张阿姨走了进来,不见他的心心。

被肉龙撑满的嘴说不出话,情急之下,魏东阳一口将之吞咽了下去,在打嗝之前急急问出了一声:“心心呢?”

张阿姨忙端了杯水递给他。

吴心疾步走了进来,轻拍他的背部:“东阳,没事儿吧?”

一看见吴心,他就不打嗝儿了,一把拉住她的手问:“你去哪儿了?”

吴心微微一笑,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束小小的鲜花儿来,黄的、粉的、白的,娇嫩却不艳丽,倒是像极了吴心由内二外散发出的气质。

“送你的,喜不喜欢?”

张阿姨和邻床的病人交换了个眼神儿,蹑手蹑脚地掩上门出去了。

魏东阳竟然唰的一下脸红了,内心既惊喜又羞愤不已,说起来,他还从未正式地给吴心送过花儿呢!

“说话啊!喜不喜欢嘛?”吴心嘟起嘴催促着撒娇。

魏东阳接过鲜花:“喜欢!只要是我家心心送的,我什么都喜欢!”说着,一张羞红的脸情不自禁地向吴心靠拢过来。

吴心笑着推开了他:“赶紧的,去把花儿插上!它们本来长得好好的,今早遇上我这个采花大盗算是倒了霉了,希望它们能多活几天吧!”说着,竟流露出几分伤感。

魏东阳一边插花儿一边安慰:“No No No,此言差矣!你想啊,它们本是路边毫不起眼的野花儿,默默绽放,无人问津,因为今日与你的一场邂逅,从而得以见证了一场伟大纯真的爱情,实乃是它们的幸运啊!”

魏东阳插好了花儿,非常绅士地做了一个“敬请观赏”的姿势:“如何?”

吴心两眼放光:“好看耶,我还是很有眼光的嘛,采的花儿还挺好看!”

魏东阳囧,难道就没有他插花的一半功劳吗?

不过,既然他的心心不这么认为,那就——算作没有吧。

“是啊,我家心心独具慧眼!”

吴心脸上的笑突然收缩:“等会儿,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拐着玩儿地夸自己呢?”

“有吗?”魏东阳装傻。

“独具慧眼,然后发现了你这个宝物是吗?”吴心看着魏东阳挑眉。

“那主要还是在夸你,然后顺带着夸了一下我自己。怎么?难道娘子不允?”魏东阳凑到吴心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磁性却愈发地突出。

吴心的双颊有些发烫,气势上却丝毫不输:“夫君既然话已出口,我岂有不允之理?”

四目相对,二人皆被一条隐形的线所操控,随着线越收越紧,两张脸越贴越近……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条狭小的缝隙,一上一下两个脑袋各自眯嘘着一只眼睛,发出用嘴掩住的窃笑声,病房内的二人,毫无察觉。

邻床的病人问张阿姨:“你说我偷看个热闹,你跟着我瞎掺和啥?”

张阿姨嗔她一眼:“我也想凑个热闹,不行吗?”

“不是,我是看泽轩对吴心有点儿那个意思。”

“打住!”张阿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泽轩说了,他对吴心是有一些好感,本来是打算多接触多了解一下的,但现在人家男朋友回来了,他便不再动那心思了。以后啊,你可别瞎说,再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好好好,这样挺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

“妈!您怎么坐这儿啊?”泽轩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吴心呢?”

张阿姨讪讪地看了邻床的病人一眼,扭脸儿低声斥责儿子:“你怎么来了?”

泽轩郎然笑道:“我来看看您和吴心啊!”

张阿姨急忙将儿子拉到一旁:“你不是跟妈妈说,不打扰人家了吗?”

“是啊,做个朋友总是可以的吧。”

张阿姨瞪了儿子一眼:“那你别在这节骨眼儿上来跟人做朋友啊!”

这节骨眼儿?泽轩不知所以然地挠了挠头。

张阿姨叹气,示意儿子偷偷地往门缝里看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后背猛然袭过一阵凉意,使他向后迅速弹跳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