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啊心心?难道你卖给她的那个包包是假的?”张勇一边盯着手机一边质问。

她摇头皱眉:“供货商再三跟我保证过是正品的啊!”

她给那名客户发私信,可人家根本不理,只是一味地在群里吆喝她卖假货。

她给她拨电话,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遭到对方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

无奈之下,她暂时将那名客户移出了群聊。

没想到,这一步操作竟成了掷在群里的一枚手榴弹。

客户们质疑她们入手商品的品质,有几名买了蔻驰包包的客户说她们收到的也是假货,要求赔偿给说法。

她和张勇在群里一一安抚,说尽了好话,但客户们却说他们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偏偏那会儿供货商怎么都联系不上,为了守住诚信,她给那些买了包包的客户们进行了逐一的退款。

但没想到,她们还是不依不饶,一纸诉状将她起诉到了法庭。

包包经过鉴定确实是仿品,供货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他们之间也并未签署过什么正式的文件合同。所以,一切的后果都只能由她本人来承担。

卖出去的每个包包,她都需要按照3倍的价格给予赔偿。

一时间,每一个从她这里买过包包的人,都来向她索要3倍的赔偿金。

她心里有愧,一心只想着最大程度地弥补自己的过错。但凡有人来索要赔偿,她二话不问就给人家转钱。

卖货群里的客户们一哄而散,代理们也在讨要到了一部分赔偿之后迅速没了踪迹。

张勇却在这时谋了一份新工作,重新上班去了。

他说:“心心,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是我爸妈身体不好,需要我每个月打钱给他们,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断了收入。”

她懂事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却还是一个人躲在漆黑的被窝里默默流泪。

很快,两年里做微商所赚的那些钱,全都赔给了客户们。

为了谋生,她重新去找了一份工作,做销售。

不料,工作不到半年,她之前做微商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公司。

同事们孤立她,在背后议论她、诋毁她,客户们质疑她,很快,事情传到了领导的耳朵中。

新公司很注重员工的个人声誉,领导经过多方权衡,对她进行了劝离。

被辞退的那天,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租住的房子,心里唯一的安慰就是来自于张勇。

她一边哭一边安慰自己说,就算没有了全世界又怎么样呢,至少她还有张勇。只要他在,她便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总有无限的精力可以重新站立起来。

那天晚上,她做好了饭菜,一直等啊等,等啊等。

从傍晚7:00等到了晚上9:00,从晚上9:00等到了晚上11:00,他始终没有回来。

她拨电话给他:“我做好了饭等你,怎么还不回来?”

他似乎很忙:“今晚要加班,别等我了。”

那怎么能行呢?她就是要等他,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多晚都等。

坐在桌前,不知不觉,手撑着下巴开始打盹儿,她一次次地跑去卫生间,用手捧着凉水洗脸。

夜愈深,困意愈浓,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时,几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一阵微风吹动落叶般的轻颤,都能让她龇牙咧嘴地吸溜上半天,那个酥麻啊,化身为KTV最劲爆的音乐在她的四肢内四处流窜和撞击。

即便酥麻感强烈至此,依然被张勇还未回来所引起的担忧和恐慌一股脑儿地吞没至尽。她瞎子抓瞎般摸到手机,给他拨去电话。

“你好,你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咦,信号不好吗?

挂了再拨。

“你好,你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定是信号不好,得换个地方。她猛地起身抬脚,可被酥麻攫住的腿脚根本不听使唤,整个身体向前直直地倒去,随着一声“哎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机也被甩了出去。

酥麻感却在这时嚣张了起来,电流一般在她的一双腿脚内横冲直撞,让她久久动弹不得。

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地涌上眼眶,她干脆瘫躺在地上,任眼泪横流。

窗外的月光洒进了窗。

她的身子抖动的如农妇手中不断晃动的筛子,将月光的清冷一点一点地筛进了体内。

四肢蜷缩成一团,内心不断地问:他怎么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手机被偷?通宵加班?车祸?地铁故障……她甚至想到了,加班猝死。

一颗心慌得厉害,仿佛最坏的想象已然成真。

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头,打开灯,捡起手机,继续拨打他的电话。

“你好,你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翻开微信,拨打视频电话,没人接。

发送文字:你怎么还不回来?

无人回应。

她失声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握拳锤地:“到底是怎么了呀?怎么就联系不上他呢?老天爷,求求你,千万要保佑他,别让他出事啊!”

什么叫做度日如年,那个夜晚给了她最为详尽的答案。

一切的担忧,所有的恐慌,千万种让人窒息的假设,一点一点地,在她的心底精雕细琢了了一个血淋淋的字:痛!

天亮了!

手机的短信提示声响起,她条件反射般拿起手机,打开了短信。

是他发来的,只有短短七个字:心心,我们分手吧!

内心一阵阵的疼痛,像一盆浓盐水泼在了还未结痂的伤口。

她拨他的电话,这一次,他终于接了。

“你说什么?我一直在等你吃饭呢!”她忍着痛,嘴角却挂着笑。

“我们分手吧。”他的声音平淡的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她怒吼,声音里仿佛浸了血:“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分手,我家庭条件不好,父母需要我自己挣钱来养,你没完没了的瞎搞,好不容易攒了点儿钱,你三下两下就能给折腾完,我奉陪不起!”他哽咽了。

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身体里很重要的东西正在坍塌。整个世界都不要她了,他若再离她而去,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哀嚎,近乎于乞求:“我不许你走,你快回来,快回来!”

手机里静默一片。

她泪如泉涌、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句:“你若现在不回来,我便死给你看!”

而后,决绝地挂断电话,关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