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当天晚上,荆希唯送来的海盐被倾入一线天下寒潭。

十船海盐,从半夜一直倾到黎明,才总算把最后一袋也倾空了。当东方天空微微透出薄明的时候,潭水突然变了颜色。先是发亮,继而水面出现淡黄色的光晕。

见潭水出现异状,侍卫们急忙惊呼,奔走相告。不到一会儿,寒潭边便聚集起一大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光晕越来越强烈的潭水。其中包括紫坤,包括西尽愁,也包括尹珉珉,以及荆希唯。谁都没有发表议论,都只是静静注视着水面的涟漪。

那涟漪极为奇怪,不是向四周扩散,而是向中间聚拢,好像被一股力量吸到潭水中心似的。

不多时,光晕变淡了。

正在众人奇怪之时,只见一人指着水面惊呼道:「结冻了!」

众人一惊,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潭水中心,正由内而外迅速结冻!

先还只是一块荷叶大小的冰块,但转眼之间,那冰块已有桌面大小。与此同时,水面波纹更加混乱,好像潭水都被那冰块吸引似的,不断向中间聚拢!冰面越来越宽,越来越宽,眼见整片潭水都要被冰层封住了,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只听『嚓』的一声,竟是什么东西从冰层之下,顶了上来!

紫坤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陡然按住心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即将从冰层之下冒出来的东西,沉吟道:「难道……」

不仅是紫坤,就连西尽愁也感觉到了什么,双眉紧皱,不敢相信地望着冰面。

冰层中心已经被刚才那一下顶碎,并且冰层正以放射状,向四周迅速裂开。突然,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整片冰层瞬间粉碎,潭水连同那些碎冰飞涌上天,四散飞溅!

众人急忙向后退去,把头撇开,但潭水还是溅得满身都是。

潭水极寒,被溅到的人忍不住打了几下寒颤,抖去身上的冰水,再次扭头向寒潭望去!

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哪里是寒潭,竟是一座小小的冰山!

原来整个寒潭都被冰冻住了,就连一线天瀑布,都停止流动,变成一帘冰幕,挂在山岩上!而原来的寒潭中心处,却出现一座高高隆起的冰山。冰山一丈多高,晶莹剔透,在熹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细碎的光点,显得异常美丽。

然而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去欣赏冰山的美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冰山中心的东西吸引!

透过冰层,冰块中心那一点小小肉黄色的东西,俨然是一名婴儿?!

——圣血麒麟!

难道这就是那被下了永生之咒的婴儿?

西尽愁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下意识地捂住头,后退几步。他的身体开始发热,血液也开始奔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叫嚣着要出去一样!

而尹珉珉,也是一样的感觉,后退着,直到背心靠到陈绫安身上。陈绫安扶住了他,担心地问道:「怎么了,珉珉?」

尹珉珉轻轻摇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自己体内还存在另外的灵魂。而那被寒冰封住的婴儿,正在呼唤着她体内的某样东西!

尹珉珉狂叫一声,捂住自己胀痛不堪的头。脑海中,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那节奏分明的咚咚声,每跳一次,她的头就泛起一阵剧痛!

而西尽愁,他的情况比尹珉珉好不了哪儿去。但比起尹珉珉,那从头部和心肺传来的痛楚,他还忍得住。

——但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冰封的婴儿,究竟和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为什么能和自己的身体产生共鸣?而且,不仅是自己,就连珉珉,也被影响了?

如果珉珉的反应,是因为潜藏在尹家血脉中的麒麟圣血,那么自己的反应,又是因为什么?

颤抖的手,下意识地捂住心口,隔着衣物,西尽愁知道那里有一处怪异的痕迹。自己以前只把它当成胎记,没怎么留意,但不久之前,岳凌楼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不是胎记,是剑伤!』

——是剑伤?难道真的是剑伤!

『西尽愁,你曾被一剑透心而过!』

岳凌楼当时的话越来越清晰,他的语气是如此肯定,连西尽愁也无法反驳。但如果自己真的曾被一剑穿心的话……为什么还活着?

被一剑穿心的人,是否真的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但是现在,在亲眼看到尹珉珉死而复活之后,西尽愁无法像以前那么肯定地给出答案。

如果尹珉珉一剑穿心不死,是因为她继承了麒麟圣血。那么自己一剑穿心不死,又是因为什么?

『你是燕家的人!』

紫坤的声音在西尽愁耳边盘旋,任凭他怎么甩头,都无法把那声音甩去。

『我和乾赶到的时候,燕冥无忧已经死了……一剑穿心而死……』

燕冥无忧,也是一剑穿心而死的?

难道自己和燕冥无忧……

突然一个很不可思议地想法,从西尽愁脑子里跳里出来,但立刻就被他摇头否定了。

——不可能,实在是太荒谬了!

燕冥无忧毕竟是三百年前的人,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努力把那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排挤出去,西尽愁试图给自己找个更让人信服的解释。

突然想起来,他曾和尹珉珉换过血。既然如此,那么自己现在的感觉,是否是那血液引起的?是珉珉的血在自己体内,和那冰封的婴儿之间,产生了共鸣?

——对,一定是这样。

西尽愁很快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想法。

而这时,相对于尹珉珉和西尽愁脸上浮现出的恐惧,紫坤显得非常兴奋,甚至可以说是幸喜。在众人都惊讶得一动不动的时候,她竟慢慢朝冰山爬去。爬到冰山脚下,仰望着冰中的婴儿,目光中满是虔诚。

——三百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也许是太高兴了,颤抖的嘴唇微微张开,但就是说不出话。伸手试着去碰触冰山,但手指刚一接触到冰层,一股透心的寒意陡然袭来,令紫坤急忙缩回了手。

——竟然无法碰触?

紫坤微微皱眉。

寒冰的突然浮出水面,延误了紫星宫前往燕云山庄的行程。

紫坤下令用火焰把冰山围起来点燃,烈火烧了三天三夜,终于被一场大雨浇灭。

然而奇怪的是,即使经过三天三夜的烤炙,但冰山竟丝毫不化!

那之后,紫坤好像暂时放弃了溶化冰山的想法似的,再次提出要去燕云山庄。

这次,西尽愁没有一点推辞,就跟去了。因为西尽愁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和燕家之间,也许真有存在某种很深的联系。

数日之后,长安,燕云山庄。

紫星宫的传书,令燕承晏双眉紧皱。

信封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托交燕承晏庄主亲拆』的字样。燕承晏撕去封套,一页透着淡淡馨香的信笺上,书写着几行隽秀的小字。

『书奉燕承晏庄主:

一事相问,望能一晤面告。十日之后,落霞山下芷西苑,敬候驾莅。

紫星宫紫坤 拜启』

紫星宫突然提出会面,究竟打的什么算盘,燕云山庄里没人知道。

聚集在燕云山庄里的各大门派,对那一封突然到来的信函,也都心存疑虑。然而燕承晏却表示,既然对方走得是明路,燕家也会以礼相待,如期赴约。

紫星宫邀约燕承晏见面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短短时间,迅速传遍了各大门派。特别是那些早已聚集在长安,等待结成武林同盟的人,更是如临大敌似的,频繁出入燕云山庄,差点把燕云山庄的门槛踩破。

有人提出说把紫星宫围困在芷西苑,也有人提出说趁机诛杀紫星妖人。但这一切提议,都被燕承晏果断压制下去,他不但坚持亲自前往,而且还不允许任何人对紫星宫发难。

燕承晏的这种态度,令很多人误以为他胆小怕事,那些一开始对燕云山庄抱有崇敬之心的人,不免失望。而其他对燕云山庄本就存在逆心,妄图取而代之的人,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理,翘首以盼事态将会如何发展。

终于,十日的期限总算到了。

清晨,雾气还未散去,燕承晏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城西芷西苑。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紫星宫擅长用毒,防不胜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由燕承晏单身赴约,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况且,紫星宫邀请的人,也只有燕承晏一人而已,如果带一大群人前来,反倒显得底气不足。

燕承晏刚一现身,就有紫衣使者为他引路。

这芷西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土路狭窄,弯道又多,加上树木枝叶繁茂,影影幢幢,的确很难辨明方向。因为苑子里长满白芷花,在长安城里也算小有名气。蜂蜜般微甜的香味,在晨风中格外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燕承晏被带入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亭子。

亭中一人依着阑干,半卧半坐,眼角之下,一点淡淡的紫光隐隐闪烁,目光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不用介绍,燕承晏已经猜出,她就是这次邀他前来的紫星宫大祭司——紫坤。

燕承晏躬身一揖,态度看上去礼貌谦逊,但却不发一语。

紫坤用眼角斜着睨他一眼,嘴角噙笑,轻一抬手,示意他坐下。

「燕庄主好胆识,竟敢只身赴约。」紫坤语气不轻不重,像是有些赞赏,但又暗含更多轻蔑,「你应该很清楚,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本宫现在要你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闻言,燕承晏竟朗声笑了起来,「如果阁下只是为了要燕某的命,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紫坤也笑了起来,问道:「本宫很好奇,燕庄主在接到信函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燕承晏想也没想,直言相告:「在下非常奇怪,阁下为什么会约在『十天之后』,而不是更快一点的时间。」

「原来是这样……」紫坤轻笑着,自言自语般道,「本宫还以为你会好奇我那句『一事相问』呢……」

说到这里,紫坤话锋一转,连眼神也陡然凛厉起来,逼视燕承晏道:「那么,本宫约你十日之后相见的原因,你现在可想明白了?」

燕承晏轻叹一声,沉稳道:「长安城里,已经聚满了希望结成武林同盟的各派人士。而紫星宫的到来,无疑更刺激起他们的憎恶之心。如果被围困,即使紫星宫天大的本事,也免不了损兵折将,一番苦战。所以,你才特意给我十日时间……让我稳住人心,不让他们有机会发难紫星宫……」

紫坤依然是笑着的,问道:「怪了,你怎么敢肯定本宫料定你不会率领他们围困紫星宫?」

「当然不会。」燕承晏叹道,「如果燕某真的有心重建武林同盟,何需等到今日阁下亲自找上门来?阁下留我十天时间,除了让我稳住众人反抗之心以外,恐怕更重要的,是想让天下人看看我燕某对紫星宫的态度吧?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燕某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对紫星宫和颜悦色,隐忍退让……」

紫坤的脸色微变,讽刺道:「看来燕庄主不仅好胆识,而且好本事……本宫的心思,全被你摸透了……既然你已经想得这么清楚,何需任由事态顺着我的意思发展?」

燕承晏道:「承蒙众江湖兄弟看得起,燕云山庄屹立江湖,百年不倒。如今紫星势力蠢蠢欲动,天下哗然,众英雄齐聚燕云山庄,推举燕某为武林盟主,对抗紫星势力。盛情之下,但燕某从未明确表态,只因心中唯有一事挂念……这也是燕某这次只身前来赴约的原因之一,因为燕某对紫星宫……有一事相求……」

紫坤微微眯眼,思考片刻,嘴角浮现一丝笑容,似乎已经猜到燕承晏接下来的话了,轻一抬手,温和道:「燕庄主但说无妨,如若真能帮忙,本宫自当尽力而为。」

「如果紫星势力再不节制,继续东犯,为保苍生,燕某不会一直推辞重建武林同盟一事。诛杀妖孽,义不容辞。但两派相争,必定会有流血牺牲……燕某只希望……」

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片刻,燕承晏略显沧桑的眼眸之中,竟隐现一丝温情,低声道:「燕某只希望两派敌对之时,紫星宫可以承诺不伤害我的妻女……」

燕承晏年近四十终得一女,全家上下呵护备至,也难怪燕承晏放心不下。他迟迟不肯重建武林同盟,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想让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波及到他的年仅两岁的女儿。

闻言,紫坤突然大笑起来。人人都有死穴,而燕承晏的死穴,竟是他的妻女。

见紫坤大笑,燕承晏急忙补充道:「如果阁下答应燕某这唯一的心愿,那么对阁下今日想问燕某的问题,燕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紫坤终于停止了微笑,颇为豪爽道:「好,既然有燕庄主这一句话,本宫就答应了。本宫见燕庄主君子风度,突然很想跟燕庄主做这个君子之约。本宫承诺,如果日后两派纷争,就算紫星宫杀尽天下人,也绝对不会动令夫人和令媛一根寒毛!」

听到紫坤的承诺,燕承晏并没有露出笑脸。相反,表情比刚才严肃了很多。眼中也不乏显出肃杀之气。刚才紫坤的话中,出现『杀尽天下人』这四个字,虽然只是『如果』而已,但却已经显露出紫星宫的确有血染武林之心。

「既然如此……」紫坤收敛笑容,正色道,「本宫已经答应你的要求,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本宫的问题了。」

燕承晏点了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紫坤问道:「燕承晏,你可有兄弟?」

燕承晏道:「没有。」

「那么,如果现在有一名二十三岁的男子,他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燕家的人?」

燕承晏略以思索,答道:「不可能。」

「你再仔细想想……」

仔细想后,燕承晏还是答道:「不可能。燕家自几代之前,就已家族没落,人丁稀薄。传自燕某这一代,已是一脉单传了,不可能还有其他兄弟。」

「算了,即使有,你也不可能知道……」

紫坤心想,如果上几辈人中,谁有个私生子什么的,把燕家的血脉向外延伸出去也说不定。而这些事情,通常小辈们是不知道的。紫坤一边沉吟着,一边向不远处做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儿,亭子里又多里一人,正是西尽愁。

燕承晏微微蹙眉,把西尽愁上下打量了一番。

而紫坤则留意着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于是指指西尽愁,偏头对燕承晏道:「燕庄主,此人剑术精湛,但本宫见识浅薄,辨别不出他的剑术出自何门何派,可否劳烦燕庄主帮忙鉴别一下?」

闻言,燕承晏当然知道紫坤是想叫他鉴别西尽愁的剑术,是否出自燕云山庄。

燕承晏上前一揖,旋即抽剑出鞘,对准西尽愁。

而西尽愁轻轻吸气,缓缓抽剑,对燕承晏低声道了一句:「有劳了。」

其实西尽愁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和燕云山庄,究竟有无关系。

多年之前,他虽然有过一名师傅,也从师傅那里继承了启天剑。而且从师傅那里听说,他的剑术全是师傅一把手教的。但是,所有一切都只是听说而已。西尽愁自己,没有丝毫关于练剑的回忆。好像那些剑术,从来不曾有人教他,而是他与生俱来似的。

——自己究竟师承何处?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了西尽愁很多年。

简单的礼节过后,燕承晏先发制人,手腕一抖,剑光宛如长虹乍现,朝西尽愁卷去!

燕家剑法素来以轻灵闻名,再配合脚下轻功,被燕承晏使起来,竟犹如飞天一般。起落之间翩若惊鸿,轻若飞燕,华丽不可方物。就连凛凛剑光,也宛如一泓秋水,银光潋滟。

西尽愁不慌不忙,挥剑挡去。

两剑相接,莹光四射!

瞬间只见一片剑光缭乱,寒刃凛凛。

两人行云流水之间,却又暗涌风雷,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就连紫坤,也看得目不转睛,心下暗暗赞叹这两人的剑术,都是出类拔萃,非常人能敌。

几个回合下来,胜负尚未分出,但两人都同时收剑,对视而立。

见两人停下来了,紫坤心急地问燕承晏道:「怎么样?」

燕承晏沉默片刻,微微带喘,道:「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紫坤的声音蓦然加大,就差一下站起来跟燕承晏理论了。

「燕某所说句句属实,既然已经答应阁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净,燕某必定信守承诺,不会有半点隐瞒。」

燕承晏不受对方情绪影响,依旧镇定自若,不过视线却没有从西尽愁身上移走。在西尽愁身上,他好像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这种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燕承晏自己也说不上来。

通过刚才的过招,他已经分辨出,西尽愁的剑术虽然和燕家一样以轻灵见长,但却不属于燕家。燕家没有任何一本剑谱记载过西尽愁所用的剑法。但从对方的剑术之中,又隐约感到一丝熟悉。这种熟悉,就像对方的剑术是集借了燕云山庄的剑法,慢慢发展而形成似的。

——究竟怎么回事?

燕承晏自己也说不上来,一切都只是他的感觉而已。

正在燕承晏犹豫要不要把这种感觉说出来的时候,紫坤却轻轻叹气,好像是放弃了,低沉道:「既然燕庄主已经说得如此肯定,本宫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燕庄主回去以后,本宫希望你可以惦念着此事,如果有任何线索,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燕承晏本也不想在此处久留,见紫坤有意要放他走,自然拱手告辞。刚走出两步,就有使者迎上来替他带路。

不多时,燕承晏的背影消失在剩下两人的视线里。

西尽愁慢慢把剑收回鞘中,但却始终不发一语,神色凝然。其实,从对方的剑术中感觉到一丝异样熟悉的人,并不止燕承晏一个,西尽愁也感觉到了。

自己和燕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燕承晏否认自己和燕家有关联,究竟是他真的没有察觉,还是刻意隐瞒?

西尽愁不知道,但从燕承晏看自己的眼神里,他却可以感觉到,对方一定还有什么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紫坤的一声沉吟,「西尽愁,如果你不是燕家的人……又能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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