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先是一怔,神色突然猛沉。

萧世倾没拿出傅承延出轨视频的时候,因四年的恋爱关系,她对傅承延会下意识信任。

但视频一看,她对他过去的付出会客观认可,但他这个人的确在她心里,有了芥蒂。

同时,她也相信了萧世倾一开始对她说的话——傅承延对她下了药。

她现在刚给傅承延打通电话,他就直接问她是不是想分手,这让她只能听出两个意思。

第一,他想试探她的记忆忘到了什么程度。

思及此,姜妩又抬手触了下自己的脸。

虽然脸上有巴掌印的地方不疼了,但这痕迹足可证明她昨天过得并不安稳。

第二,就是做贼心虚想玩话术。

基于此,姜妩虽神色严肃,但声音里依旧噙着温柔:“承延,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如果不想钻入某个人的话术圈套,说话最好把“我”换成“你”。

她刚才下意识想说的是“我没有啊”,如果她这样说了,她就处在了被动方。

所以她换成了“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以此,把这个问题再推给傅承延。

果不其然,傅承延在那头沉默了数秒后,开始以“我”开头来解释:“我没醒的时候一直在做梦,我梦见你走了,刚才醒过来只看到了夏姐和青青,却没有你,我心里很不安。”

这话他说的谦卑又深情。

姜妩神色不变,“承延,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我现在所有的记忆里,也有你给我讲过你梦到的梦境,可这是第一次你梦见我走了,你怎么就突然做这种梦了呢?”

她的话,再次让傅承延语塞。

又是沉默半晌,傅承延的声音染上落寞:“妩儿,你听听你说话的感觉,多冷漠,我能不瞎想?”

姜妩道:“我现在在室外,很冷,手都快冻僵了。”

此话再次给傅承延挖了个坑。

不挂电话,就是不心疼她。

然后傅承延说,“好,等你上了车再打。”

姜妩马上道,“还是等我过去我们面对面说吧,看着彼此的表情谈话,你就不会瞎想了。”

傅承延:“行。”

终于能挂电话了,手机又进来了一个“傅承延”的来电。

姜妩露出懊恼,挂断傅承延的电话,接了萧世倾的。

男人语调低沉,语气却有隐隐像是阴阳怪气:“你刚才那声‘承延’叫的挺温柔,真不错。”

姜妩捋着头发:“我总不能上来就对他拔剑弩张吧?”

“有道理。只不过,那一声实在温柔,搞得我也想被大美人儿这样叫,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姜妩耳尖发热,内心跑出了浓郁的羞涩,让她有点想逃避。

她便使出了对傅承延刚才的那一套话术,“先不说了吧,我手都快冻僵了。”

“冻僵我把你的手放在我腹肌上好好暖暖。”男人的语气逐渐吊儿郎当,“说,我又没有这个福气,姜大美人儿。”

姜妩:“……”

此刻,对面迈巴赫的司机看到了她,但看她迟迟不上车,从车里下来了。

姜妩神色闪了闪,放低声音,糯糯道:“世倾。”

叫完,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透透的。

萧世倾不依不饶:“你这是敷衍我,再叫……”

姜妩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衣摆,呼了口气,“世倾~!”

“嗯。”萧世倾这才满意,“宝贝儿真乖,拜~拜。”

“拜拜。”姜妩赶紧挂了。

萧世倾对她的杀伤力太强了,从各个方面。

不过,她内心也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幸福感。

她与傅承延在一起的时间,不知是不是自己总是在家做家务的原因,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老成,加之她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话也少,有些人以为她都二十七八快三十了。

可与萧世倾在这短短时间的相处里,她却恍惚,自己在他心里好像是个小女孩儿。

可以被他宠着的小女孩儿。

姜妩打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在高层的总统套房内,依旧穿着浴袍的萧世倾站在落地窗前,手拿一支小的单筒望远镜,看着地面。

他的手机在一旁的咖色小圆桌上扔着,颜梦懊恼的声音传来:“老板,您就不能等二哥说完话再说吗!他知道了我做的那些事肯定要罚我,狠狠的罚我!”

“我现在去搞点病毒把自己整发烧,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不可以。”萧世倾淡淡道,“消极对待工作,我举报到你教练那里。”

颜梦:“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行了。”萧世倾把望远镜收回,“妩儿已经往医院去了,你也马上过去,在她去见傅承延之前,先给她抽一管血检查一下药物残余。”

听了此话,颜梦的语气认真了:“之前您不是让我带她查脑袋么,怎么又成了查血了。”

萧世倾沉着语调,道:“失忆症患者睡一觉起来,忘记一些事情算正常的情况,可她独独忘记了昨天,这很蹊跷。”

“老板是怀疑,阿妩吃了什么药?”

萧世倾:“去办吧。”

……

从春雨楼到医院得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在路上,姜妩打开V信,找到了叶青青。

刚才电话里叶青青说了工作室的事儿,她在电话里没多问,现在得多问问。

当得知自己昨天竟然把工作室给卖了,这让姜妩的心情变得很低落。

她是很舍不得工作室的,能把这个卖了,她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打算。

可惜全都忘了。

后来她闭上了眼睛,专心的复盘起了自己仅有的这四年的记忆。

犹记得,四年前的深秋,她在脖子被掐,导致气息不顺时从昏迷里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后,眼前是一位女长辈,面容美丽成熟,又带着极其强烈的憎恨。

那位长辈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垂泪低语:“你那个妈毁了我的婚姻,你又害死了我的女儿,你和你妈这种丧尽天良的狐狸精都该死……都得死。”

话她听得懂,甚至看周围的环境,也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可她脑袋里却空空****,什么记忆都没有。

哪怕自己都快窒息了,颅内依旧是一片迷茫,别说是情绪,她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后来傅承延和一位身穿白衣,五官生的俊美邪气的男人一起走来。

男人把女长辈拉开,傅承延把她扶着坐起。

那天。

她知道了自己是谁,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北市北郊有一片森林,属于姜家的地皮。

那块儿地皮不值多少钱,但好在环境很好,里面还盖了一座林间别墅。

姜家家主姜正虞临死前,把那块儿地送给了自己的小女儿姜妩。

姜妩后来就一直在那里住着。

四年前的深秋夜里,那座别墅突然起了大火,姜媚被烧死在别墅里,死相极惨,据说烧的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