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那天三姐好像是找不到退烧药了,迟迟不回来,而电视机里的电影还是爱情片,男女主不是搂着就是抱着。
她一小学生不好意思看这个,就咽了咽口水,赶紧摘下书包,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开始做老师留给她的数学作业。
谁料,她刚把书本翻开,萧砾就主动坐在了她身边,目光落在了她的作业上。
十多年过去,她依旧记得当时紧张的心跳差点停止。
她数学学得不好,却听说他从读书开始,理科一直是满分,他甚至在十六岁参加高考,就是北市的理科状元。
那时她也不懂自己心里为什么会莫名的冒出难堪,就很怕他看到她做的错题。
更甚者,在她发懵时,他就一眼看见了她在学校做的那道应用题错了,便伸手指出,主动与她搭话:“这道题,给三哥说说你解题时的想法。”
她一愣,旋即心跳的更剧烈了。
过去,她见到他,只是怯怯叫一声“三哥”就会跑走,不会再多说别的话,她一直从外貌来判断这位哥哥,觉得他该是生人勿近。
不曾想,他那日对她说话却那么温柔。
她就磕磕巴巴的,把自己解题时是怎么想的说了,然后他就更温柔的,给她讲起了知识。
也是从那一天起。
她对萧砾有了改观,也觉得他稍稍亲切了些。
再后来,果然如她所想,他的确是和三姐在谈恋爱,只不过,他们确定恋爱关系的原因,是他准备去当兵,而那时她的三姐才刚考上大学。
因两家是世交的关系,他们的恋爱关系是对两家长辈认真宣布的,萧砾要去当四年兵,当兵回来,三姐就正好大学毕业,他们就结婚。
可谁也没曾想到,造化那般弄人。
她的三姐,在萧砾退伍的前一年,遭遇车祸,离开了人世。
她也至今记得,三姐的遗体刚带回家没多久,男人双眼红透的冲了进来,甚至只是看到三姐身上的白布,就直接腿软摔在了地上。
他尝试着爬起来,可狼狈的起了好几次都没站起,他便就那样爬到了三姐的遗体面前,握住三姐冰凉僵硬的手,“月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那时,她也因为三姐突然的意外而哭到头痛,但悲痛欲绝之余,萧家的三哥,好像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爱情。
萧砾所受的打击,似乎比她李家人所受的打击还要大。
他后来也没站起来,直接躺在三姐身边,仰着头,眼神空洞,寂静无声的流眼泪。
三姐葬礼结束以后,萧砾退伍了,去了三姐的大学读研究生。
每天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去她常去的店里坐坐,去她爱吃的饭馆、餐厅吃饭,走三姐生前走过的路。
为什么她会知道呢。
或许是因为三姐对她最好,她也走不出三姐突然离开的悲痛,又或者是,她是第一个见证他们爱情的人,又或者是,三哥在她心里亲切了,她见不得他那么伤心难过,就悄悄跟踪过。
跟踪久了,她内心就蔓延出了一种她自己完全说不清楚的伤感。
她会想,如果三姐不出意外,他们两个以后一定很幸福,从小相识,知根知底,长大还相爱。
然后,她还会想,三姐就这样走了,三哥未来还会爱上谁吗,谁又能比得上三姐呢?
她们三姐优秀得不得了。
绝色的容貌,温婉大气的性格,精通很多才艺,也聪明可靠,大家都很喜欢她。
甚至家里也早早的决定,未来李家就要交给她的。
她觉得,爱过三姐的男人,以后一定很难爱上别人了,但又希望三哥能走出来。
每每跟踪他,看他孤孤单单的做着三姐生前会做的那些事,让她觉得,他实在可怜。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但后来,萧砾的生活还是改变了。
她后来学习也拔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基本要学完高中的课程了,她想提前参加高考,但是又怕考不上好的学校。
或许是因为她跟踪萧砾跟踪了多半年,然后发现三姐所读的北市大学很好,就想考这所学校。
她的奶奶知道她的目标后,也很开心,说要给她找个家教。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奶奶找的家教,竟然是萧砾。
那天是个周末,中午吃过饭,她就坐在了她的书房开始做功课。
奶奶说,家教下午过来。
就在她做功课认真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她起身去开门,心就漏了一拍。
已经二十三岁的萧砾身穿白衬衫西装裤,清隽好看,身上还散发着少年身上所没有的,带着一点点烟草味的雪松香气。
她睁大眼眸:“三哥怎么会来?”
她那时完全没把他和家教挂钩。
萧砾走进来,把门关上,说:“李奶奶说,月如离世之前,留下过一句话。”
是的。
三姐出车祸后并不是马上离世的,她是被送到医院因失血过多而没能抢救过来。
她临死前都那么懂事,说:“奶奶,我没想到我会出意外,我可能要走了,对不起,不能陪您了,也辜负了家里的栽培,大姐和二姐结婚了,回不来,四妹身体又不好……我是真的很想帮您分担,可是孙女做不到了,未来可能……得辛苦凝凝了。”
她当时没有复述三姐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萧砾便笑了笑,“月如的想法是对的,没想到当年数学不及格的小五,十六岁就想参加高考了,我如果没记错,很多人十六岁才刚上高中。”
她被他夸得红了耳朵:“我就是数学不好,之前三哥教会我一种学习思路后,我就进步了。”
“很好,你学习能力很强,比你三姐还强,未来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我会帮你考上你想上的大学。”
她一愣:“三哥的意思是……”
“对,从今天起,我来做你的家教,全科家教。”
自那时起,十六岁的她,开始和萧砾有了过多的交集。
他帮她以多门满分的成绩考上大学,又帮助她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大学学业,让她也在十八岁就大学毕业。
她毕业的那天,大家都很高兴。
他作为她的家教,她自然要感谢他。
然后就单独请他吃了顿饭,那年他已经二十五了,已经成了一个每日和不同老板打交道的年轻商人,清冷又成熟,吃饭会喝些酒。
那天,他还突然问她:“要喝酒吗?”
她一想自己十八了,马上点头:“也是该喝一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