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道:“宋家那边在查的事情,不让乱传,上流圈有位年轻的老板和咱们差不多大,被人下了一种渗透了神经和激素系统的药,汞会加强这种药的毒性。”
“那位年轻老总昨夜发作后,在体内查出了汞。送到医院靠换血保了一命,宋家的小宋爷在找那种药的解药。”
裴弋翻了个身,“小宋爷……宋闻舟啊?他不是挺能耐么,怎么现在会有那么没出息的朋友,竟然能被别人算计到换血保命的地步。”
沈渊叹气:“那位年轻老总不是咱们北市的本地人,具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目前没多少人知道,一直和一些纨绔们混在一起,对了,我从小道消息听说,他今晚是在傅承延那里喝酒,才又出的事……”
“据说他骚扰过姜妩,小宋爷怀疑是姜妩让他吃了混着朱砂的东西,现在姜妩都不在傅承延那边,在医院守着人,如果那位老总出了事,就要追究姜妩的责任。”
提及了姜妩,裴弋的神色又变得认真:“不是北市的,却和宋闻舟关系不错,叫什么名儿?”
沈渊:“叫萧世倾。”
音落。
沈渊微微眯着的眸子猛然睁大。
紧接着他一激灵从**坐了起来:“萧世倾?”
沈渊:“怎么,你知道啊?”
裴弋的目光挪向窗外,在喉结滚动时,瞳仁也开始剧烈地颤动。
片刻后,裴弋激动道,“你现在能见到他吗!”
“开什么玩笑呢哥们儿。”沈渊无奈道,“我怎么可能见到,那位萧世倾真的太强了,刚来北市就是砸了两百亿收购公司,之后就挥金如土的结交朋友,对了,在张昱山没出事之前,他还是张昱山和你姑姑的干儿子!”
沈渊话里的字眼,让裴弋的眼神越来越闪烁,一层水雾也覆在了漆黑的瞳孔上。
他攥着手机的手也在用力地颤抖。
沈渊又说,“不对,他是你姑的干儿子,老裴,你……你和萧世倾不会真认识吧?”
这时,裴弋的薄唇却抿成了一字。
此刻他的神色极其复杂,但眼睛里的情绪,却有了一种不在乎,也不在意一切的厌世。
沉默半晌,他嗓音里的激动散去,淡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刚才那么激动?”
裴弋的眸子又眯起,“听过差不多的名字,搞错了……”
“那你知道那种药有没有解药吗,其实我也打听出来了,那种药好像从张昱山的别墅里搜出来过,估计他是被张昱山给算计的。”
裴弋的喉结又滚,“你给的信息太少,他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药效发作?”
“这个……”沈渊想了想,“等我去问问。”
说完,沈渊挂了电话。
裴弋呆滞了良久,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视线望着外面变得越来越亮的天空逐渐拉长,转而又发出了一声轻笑,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她……”
又过了几分钟,沈渊再次打来了电话。
“问出来了,好像是体温过了37度就会发作。”
裴弋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了视线,他思忖片刻,说:“对了,你说,他是钟玲和张昱山认的干儿子?”
“对。”
裴弋问:“那他,对钟玲怎么样?”
“对你姑很好,”沈渊说道,“自从你从北市消失后,你姑的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直不敢见咱们这么大的男人,但她却接受了萧世倾。”
“张昱山没出事之前,据说萧世倾隔三岔五去你姑那里吃饭。”
裴弋的唇角又勾起了起来,像是欣慰,也像是放心。
接着他又说,“除了这些,你还知不知道关于萧世倾的信息,比如他家在哪儿,家里有什么人……”
裴弋说这话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得多温柔。
而沈渊是做刑警的,洞察力自然要比一般人更敏锐。
沈渊不说了。
裴弋眉头皱起,以为是手机没了信号,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手机屏幕时,沈渊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你是不是就是认识萧世倾?”
他的语气突然那么冷肃、凌厉。
裴弋又咽了咽,语气故作轻松道:“你想多了,不认识。”
沈渊反问:“不认识你怎么老问?”
裴弋笑了一声,“他好歹是我姑姑的干儿子,我问两句不行啊?”
沈渊又沉默。
裴弋,“搞什么,有话赶紧说。”
沈渊还是沉默着。
渐渐地,裴弋的眉心蹙在一起,唇抿得更紧。
他感觉到了,沈渊一定猜到了什么,可是他的表情又带着一种抗拒。
抗拒沈渊把他所猜测的想法说出来。
可是,他再抗拒,沈渊开始说了。
“你回来,第一时间去的是埋着姜媚的墓园,我劝你去见见你姑姑,你却都不想让我告诉她你回来了,最近天气还这么冷,你也不想去我家好好休息,而是去那好多年没有人待过的地儿……”
“还有你的腿,你一直说治不好,可是你却抗拒我陪着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裴弋,你是不是想再对傅承延报复一次,然后……”
“去殉情。”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
这寂静的,满是陈旧霉味的房间里,就像起了一阵风。
裴弋的脖子上先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那双漂亮狭长的双眼里,水雾成泪。
沈渊的话还没停:“你不见你姑姑,是不是在想,你不用多久就要去死,而你姑姑以为你早就遇害了,所以干脆不用让她知道你回来的消息。”
“也是因为,你觉得你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你也无所谓你现在的生活条件了。”
他喉骨哽了哽,沙哑地开了腔。
“沈渊,没有媚儿的世界,我活不下去。”
“如果你活不下去,”沈渊突然吼他,“那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张昱山一倒,他手下的猢狲一散,你不惜一切代价,在最快的时间内,不眠不休,不吃一口饭,不喝一口水的跑回北市来,这不就是靠着你的求生意识吗!”
“你抱着那么大的毅力跑回来,难道就只是……去姜媚的墓前看一眼她吗?”
两行清泪寂静无声地顺着裴弋的眼尾落下,“是,也不全是。”
沈渊问:“那是什么?”
裴弋的喉结颤了颤,哽咽的声音传出,“媚儿,还有一个女儿,我还想……见孩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