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傅晏辞还一本正经教育她不准用美貌优势,今天倒是自己不正经。

时衾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没答应,要求他送自己回学校。

上班第一天,时衾什么事也没有,第二天倒是来了活。

陈泽越给她分配了几个开发任务,然后就又把部门里的其他人叫去开会了。

时衾对着满屏的代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面试的时候临时抱佛脚还行,但到了真正上手的时候,就露了怯。

时衾原本想等其他人开会回来,随便找人问一问。

但没想到,这个会从上午开到下午,五六点钟才结束,也不知道开些什么。

时衾偷偷观察从会议室回来的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疲惫,拿上工卡,三三两两去食堂吃饭了。

她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吃饭,偏偏陈泽越这个时候像是想起她来了,走到她这边来。

“工作得怎么样?有不懂的吗?”

“……”时衾不懂的多了去,但不想找他教。

陈泽越见她没吭声,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笑笑:“没事,不懂就直接来问我。”

“我看看你做到哪里了?”

他俯身过来,又凑得时衾极近,手碰上了她的手,示意她让出鼠标,食指有意无意在她手指肚上蹭了蹭。

时衾浑身发麻,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涉世未深的实习生,大概很容易被这样地位高于她,又年轻有为的上司吸引吧。

不知道他当初是不是就是这么对苏锦的。

漂亮的,内向的,胆怯的学生,最好控制。

时衾的手僵硬在那里,仿佛被蛇舔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陈泽越余光瞥见她的手,唇角笑意加深:“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毫不吝啬地散发自己的荷尔蒙。

时衾觉得窒息,下一秒就要推开他。

这时,一道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

陈泽越站起来,他从口袋摸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眸色变了变。

“你先自己弄,我去接个电话。”说完,他便匆匆离开。

陈泽越一走,时衾起身,直接冲到卫生间,把手洗了三遍。

回来的时候,又撞上他。

陈泽越手里拿着一瓶草莓牛奶,包装粉粉嫩嫩,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喝的那种饮料。

他将牛奶放在时衾桌上:“我今天有事要先走,有问题可以微信找我。”

时衾盯着那瓶牛奶,想起有一段时间,姐姐很常喝这个牌子。

她垂下眼帘,怕自己眼神里的厌恶表露出来,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泽越看她,时衾越是这样怯怯懦懦,连看他也不敢的样子,越是勾得他心痒。

等到陈泽越一走,时衾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污染了,她走到窗边,开了窗户透气。

七八点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但因为白天被拉着开了一天会,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时衾又没机会去问工作的事情,再等到九十点,大家陆陆续续下班,她也不好耽误人下班时间。

最后整个部门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时衾趴在桌子上,脸滚键盘,痛苦不堪,深刻觉察到自己真不是干这行的料。

“你在这干什么?”安静之中,一道沉稳男声冷不丁响起。

时衾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时,对上了男人清朗的眸子。

傅晏辞高高站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衬衫干净整洁,西服外套被他搭在胳膊上,领带被扯得松散,随意地挂在脖颈上,矜贵里又散发出慵懒。

时衾愣了一愣,注意到他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细边的眼镜,衬得他五官深邃清冷。

这是她第一次见傅晏辞戴眼镜,比起平时,显得更加的斯文了。

“你怎么戴眼镜了?”时衾问。

傅晏辞从旁边的工位拖来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他淡淡“嗯”了一声:“有时候工作会戴。”

时衾见他坐过来,皱皱眉,抬起头向外看:“哎呀,你别坐我这里。”

被人看到她说不清了要。

傅晏辞没理,懒懒散散地靠进椅子里,敲了敲手表表盘:“几点了都,人早走光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走?”他问。

“……”

时衾有些尴尬,小声嘟囔:“写不来。”

女孩的声音太小,傅晏辞没听清:“什么?”

时衾得面颊泛红,提高了音调:“我不会写代码。”

她推走面前的键盘,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太难了!根本看不懂。”

要她在傅晏辞面前承认自己不会,自尊心实在太受挫了。

闻言,傅晏辞轻笑,伸手把电脑显示屏转到他这边,看了眼项目管理工具上分配给她的工作内容,都是一些简单的开发需求和两个BUG修复。

“这里面还剩下多少没做?”

“……”

时衾沉默不语,半晌,答道:“一个也没有。”

傅晏辞抬起眼,对上女孩的目光,干净清透,像是初生的一朵栀子,歪着脑袋看他,露出小巧耳垂上缀着的一颗圆润青色珠子,和田玉的材质,衬得栀子更加出尘。

“……”

他实在忍不住心想,陈泽越怎么招了那么一个花瓶。

偏偏这个花瓶,还是他家的。

要换了别人,傅晏辞早给开了。

时衾被他看得越来越心虚,讷讷地给自己找补:“我才大二……”

意思是,你别对我要求那么高。

傅晏辞抬起手,拧了拧眉。

所以他才不爱招低年级的大学生。

他脚踩在时衾靠椅的滑轮上,把她推开,腾出空,自己则移到了电脑显示屏面前,把时衾推远了的键盘拉回来。

时衾眨了眨眼睛,由着他霸占自己的位置,盯住他看。

傅晏辞薄薄的眼皮低垂,右手搭在鼠标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呼出一个又一个代码界面,一目十行地读起来。

他薄唇轻抿,眉心不自觉微蹙,工作起来的样子,漫不经心里透着认真。

傅晏辞看了大概十来分钟的代码,开始动手改代码。

男人的十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在键盘上来回敲击,节奏很快,没有一点犹豫。

“别光盯着我看。”傅晏辞视线依然落在电脑屏幕上,但好像侧边长眼睛里似的,悠悠地说。

他敲了下一行空格,“注意看我代码怎么写的。”

“……”时衾面色一滞,乖乖地把视线移到屏幕上。

傅晏辞改完代码,跑了一遍,程序报错。

他皱皱眉,找到报错的那行代码,轻啧一声:“怎么有人这么写。”

时衾看着那行代码,觉得分外熟悉,讪讪道:“那是我写的……”

傅晏辞扭头,看她一眼,忍不住手掌握拳,她脑袋上压了一下。

没办法。

自家花瓶改坏的东西,他还得帮忙改回去。

傅晏辞重新翻到更底层的代码去看,看着看着,他的眉心拧得更深,脸上的表情亦严肃起来。

有一部分的代码被上了锁,需要权限,以傅晏辞的职级,什么权限都限制不了他,但他现在懒得找人要权限,操作了两下,直接绕过权限进去。

时衾撑着脑袋,等了许久,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发觉他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的代码。

她百无聊赖,索性翻出本子和铅笔,趴在旁边的工位上画起了画。

傅晏辞用了两个小时,看完了项目里关于机器视觉系统的全部代码,沉思了片刻。

最后花了十分钟,把时衾的工作做完。

他推开键盘,视线移到旁边,发现时衾就一个黑黑的脑袋对着他,埋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衿衿。”

听见他唤,时衾终于抬起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好了?”

桌前的白纸上画满了各种小花小草。

“……”

傅晏辞本来还想教育教育小姑娘,现在却是突然觉得她可能真不是块料,连说都懒得说了。

他关上电脑:“走吧。”

起身时,傅晏辞看见架子上摆了瓶草莓牛奶的饮料。

“喜欢喝这个?”他随口问。

时衾抿了抿唇,摇摇头说:“陈泽越买的。”

闻言,傅晏辞盯住她看了两秒。

时衾被看得心虚起来。

半晌,傅晏辞收回视线,淡淡轻呵:“他倒是会体贴下属。”

下班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时衾宿舍回不去,只能去傅晏辞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私人物品已经侵占了他的地方。

时衾一进门,就往主卧走,她习惯到家就洗澡换上干净衣服。

傅晏辞拉住她胳膊:“今天别穿我衣服了,换睡衣。”

时衾想起那些从来没被穿过的睡衣,知道他在暗示什么,脸红瞪他一眼。

“不要。”

时衾甩开他的手仓皇而逃,浴室门被“砰”得关上。

傅晏辞望着她的背影,半晌,踱步到客厅落地窗边,给徐启拨了一通电话。

这一则电话时间打得格外长。

听见浴室的水流声停止,傅晏辞冷淡地“嗯”了一声:“就这样吧,调查的时候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挂了电话,他回头,看见时衾穿着卫衣休闲裤出来,裹得严严实实。

傅晏辞放下手机,朝她走过去。

“……”

时衾下意识向后退一步,扯了扯唇角,讷讷地说:“我今天不太方便。”

傅晏辞故作不知:“不方便什么?”

时衾别过脸,没吭声了。

傅晏辞揽过她的腰。

“衿衿,说谎可不行。”男人的声音温柔而清冷。

“才没有。”时衾小声解释,“我说不方便意思是我累了。”

傅晏辞垂眸看她,抬手将她额前湿漉的碎发别至耳后,“怎么能累呢。”

他的指尖划过,触碰上了她的耳垂,轻轻揉捏。

“白天工作没做好,晚上得加加班吧。”

两头总得补他一样。

男人的嗓音低缓带磁,耳朵眼里一阵酥麻。

时衾眼睫颤了颤,倏地,她被人拦腰抱起,最后放到了卧室的**。

她陷入柔软的被子里,身上的卫衣松散,露出白皙肌肤,和半边圆润的肩膀。

时衾挣扎起身,很快被按了回去,双手被缚住,置于头顶。

“乖。”

傅晏辞的指腹摩挲她的侧脸,温柔得像是对待一个瓷娃娃。

“我帮你换睡衣。”

夜极深。

女人肩头的黑色蕾丝细带摇摇欲坠,背后的蝴蝶骨抵在床头,上下摇曳。

时衾没想到,傅晏辞说的加班,是真的计工时的。

白天工作八小时,她一样活也没做好,晚上加班也要她按八小时来。

没到一半,她就已经受不住,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浓密的睫毛湿润,缠结在一起。

男人终于放过她,吻了吻时衾右眼下的那颗小痣,“还有一半先欠着。”

时衾软在他怀里,哑着嗓子,没有力气,只能喃喃反抗:“这不一样……”

白天的工作强度和晚上的工作强度也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