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要买一样东西的时候，向老婆说：“我想买……”
太太已经打断：“不要。”
“我还没说完我要买什么东西。”男人抗议。
“不要。”女人说。
“为什么？”男人问。
“不要就是不要。”
“你怎么可以先下结论？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说不要？”
“我们家里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女人说，“搬起家来，多么头痛。”
“那么你整天买衣服，买鞋子，买皮包，买化妆品，就不必怕搬家时头痛了？”男人已忍不住，数将起来。
“哎呀！”女人尖叫，“我扮漂亮，也是给你面子呀，不然跟你出去，人家说你老婆一点也不会打扮，那无脸的是你还是我？”
“好了，不买就不买，说不过你。”男人想讲，但又怕带来一场夫妇吵架，就忍了下去。
“你想什么，说出来，别老是闷在那里。”女人不饶人地追迫。
男的知道要逃也逃不掉，唯有弄个陷阱，让女人掉进去。
“我要买的东西你不会反对的。”
“不管什么，不买就不买。”女的坚决。
“我要买颗钻石！”男人要等女人反对。
“钻石？”东西没看到，女人的眼睛先发亮。
“唔。我错怪了你。”女人依偎过来，鬼头鬼脑地做出“今晚来一下”的表情。
“给妈妈当生日礼物。”男人痛快地说。
女人跳了起来：“不！”
“为什么？搬家会有麻烦？”男人讽刺。
“她年纪那么大了，还学人家戴什么钻石，别人看到还以为她是暴发户呢！”女人总是有理由反驳，“不能买！”
“但是，”男人作委屈状，“东西已经订好，还付了钱。不可以不要。”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它退了。”女人狂吼，绝不留情。
“我想……我想……”男人口吃。
“你想什么？什么都不可以！”女人已接近疯狂。
“我想转送给你！”
“啊！”女人又要做拥抱状，男人避开。
男人为了争这口气，结果作茧自缚，本来想买别的东西，现在惹上身，非买钻石不可。
去过珠宝店后，男人到二奶家。
二奶看到那颗一克拉的钻石，高兴死了，马上脱光衣服来个三百回合。
事后，男人说：“我想买……”
“好呀，你要买什么，我陪你去。”二奶不问男人要买什么，兴奋地回答。
“我想买的东西又大又笨重，你不会嫌搬家时麻烦吗？”
“搬家又不用我自己动手。‘人人’搬屋，天天在电视上看到广告。”二奶说，“要是怕他们粗手粗脚，可以叫那些专门替人家办移民搬运的外国公司，他们连抽屉里的东西都替你包好，方便得很，付多点钱就是。”
“唔，这才像话。”男人说。
两人拍拖，经过置地广场。
“我们到里面去替你买件衣服。”男人说。
“我和你在一起，还用穿衣服？”二奶笑着说。
男人也笑了，但感内疚，心想下次给家用，应该给多一点，让她自己去挑选好了。
车子从上环直往西环，男人带了二奶穿过大街小巷，到达一间古老的杂货店。
店主从后面搬出一个大石磨，放进车后厢。男人顺道在菜市场买了些东西，驾车回二奶家。
男人把石磨洗得干干净净，整个石磨有洗脸盆那么大，磨口有个小洞，另有一支木柄，又原始又可爱。
二奶帮手把洗好的糯米放入磨口，加水，男人细心旋转手柄，磨出米浆，用筛布袋装着，拆出石磨压着，等水干后，搓成米团，再取一小块，压扁，用来包韭菜粿。
这些都是男人儿时的回忆，他记得奶妈做的韭菜粿，天下第一。外面买来的，单是粿皮已不像样，非得亲手制造不可。他最原先的要求，就是要买这个石磨。在自己家里，主要的工具石磨已被否决，何况做什么鸟粿呢？
韭菜粿做成，热腾腾、香喷喷地蒸熟后，男人大嚼二十四个。二奶笑盈盈地把剩下的数十个拿去送给邻居，大家兴高采烈。
男人觉得这一天过得很充实。
晚上回家，男人由口袋中掏出首饰盒，交给太太。
女人一打开，是一粒零点一克拉的钻石，大失所望，咒骂数十分钟。
男人没有听进脑，卧床，欲进梦乡。临睡前，想着下次要买的是什么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