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呢,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不禁让权文为你着迷,让现在的陛下也为你着迷!想来想去不就是因为你那张狐媚的脸嘛!如今可好了!怪不得陛下从来不到暖沁阁来!原来你已经变了样子,比宫女还不如!不不,大街上随便拉了女子来都比你美十倍!”初楠王后说着便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那个让她扫尽颜面,痛失所爱的绝色女子终于不见了,终于消失了,怎不令她畅快愉悦呢?
“如果合了王后的意,那倒皆大欢喜了!”绮云道。
初楠王后对伊克比道:“你们迷恋的古贺绮云已经不复存在了,难道你这傻子还固执吗?瞧瞧这模样,哪个男人还会多看她一眼?”
伊克比上前一步,怒道:“闭嘴!”
“伊克比,我看你也是渣哲氏的份上才不屑与你计较!你别不识抬举!”初楠王后说罢,又看了看绮云,难掩嘴角的笑意,带着宫人们满意地离开了暖沁阁。
看着他们离开后,绮云笑了笑,对伊克比道:“别为了她生气,不值当!”
伊克比道:“绮云,想不想离开?”
“有可能吗?”
“你留在这里,即便你没有了过去的容颜,依旧危险重重,初楠王后,还有那个清如,即便她们现在放过你,不代表今后也会忽视你!我想只要他来一次暖沁阁,她们就不会放过你!过去她们都曾要你的命,如今不会因为你容颜改变而改变的!”伊克比顿了顿,道:“绮云,我要带你出去!”
绮云连忙摇摇头,说:“不要再为我冒险,不要再为我拼命!”
伊克比从她眼底看到了原来的那个绮云,坚定地说道:“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马上就要到元宵了,绮云心里忐忑不安,数天前伊克比告诉她,元宵节晚上一定要带她离开,让她做好准备。除了这些,伊克比再无多言,让她心里没有一点底,眼见着元宵节一天天临近,那份惴惴不安渐渐扩大。
元宵当晚,国王在歆音殿设宴,如绮云所料,她没有得到传唤,她像被皇宫遗忘了一般,静静地待在暖沁阁里,听窗外细雪落地许无声,等待雪夜故人来。
伊克比还没等来,倒见权旻身边的宫人端着一碗元宵来到暖沁阁,道:“国王请郡主吃了元宵去歆音殿看烟花。”
绮云难以揣测也无心揣测权旻的心思,更没胃口吃元宵,宫人道:“请郡主食元宵,好让奴才回去复命。”
绮云希望他快些离开,只能草草地吃了元宵,忽而吃到一个元宵里面有硬物,她吐出来一看,是一颗珍珠,已经被她咬开了,是颗空心珍珠,里面放着一张粉笺,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李白的句子“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拌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宫人道:“国王希望郡主明白他的苦心,他不是不想来看郡主,而是在保护郡主。”
绮云心里顿时明白权旻的用心,他要是关注绮云,必定惹初楠和清如的注意,她们就不会放过她,所以他故意冷淡绮云,得以让她不引人注目,暂时安全,绮云微微叹息,他再用
心也无用!
“请郡主梳妆打扮后去歆心殿吧!今日是元宵节,国王说你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国王甚是想念郡主,很想见到郡主!”宫人说罢便退了出去。
绮云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换了衣服,暖沁阁的宫人欲跟随她,绮云道:“我自己过去,你们不必跟着了。”
绮云走出暖沁阁,心里莫名一动,又返身回去拿了双飞琴抱在怀里才出门。在夜色中,在细雪下,一手抱着琴,一手提着宫灯,独自缓缓往歆音殿的方向去,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多年前还在大珣冷宫里的日子,那一年她吃了寓意吉利的元宵,也走在这样的雪夜里,心境却是大不同的。
那个雪夜,她遇上了欧耀铭,第一个让她知道爱是何滋味的男人。她冥冥觉得今夜也不会寻常!这不寻常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是因为权旻的用心?还是初楠或清如的嫉恨?或者是伊克比的不曾出现?
绮云正胡思乱想着,被人一把拉入转角处,那熟悉的温度和力度,让她没有惊慌,而是一阵安心,转身抬眸,果然已身在高大的伊克比的怀里,他一身连风帽黑衣,看不清楚他的脸,却见那深邃的眸子在黑夜里如星辰灿然。
他一句话都不说,扔掉她手里的宫灯,拉着她跑起来,她知道那个方向,是和歆音殿反向的小宫门,她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一夜几乎所有人都在歆音殿,所以他要今夜带她走!
寂静的雪夜,森严的禁宫,她跟着他奔跑,心底没有一丝怯意。之前的忐忑和不安全都消散了!原来只要他在身边,竟是能如此心安!
他之前该是最好了完全的准备,宫门的侍卫为他放行,伊克比将她抱上宫门口准备好的快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坐在她身后,一挥鞭子,快马迅速飞驰,离开了皇宫。
夜空中忽然亮起来,绮云回头望,漆黑的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灿烂的烟花,把整个宫城都点亮!绮云还未来得及赞叹这美丽,就听到后面有急促而纷乱的马蹄声,伊克比沉声道:“那么快就被发现!”他重重地挥鞭,加快速度,往湘城码头而去。
越接近码头,后面的马蹄声追赶得越是紧,绮云的心紧张地突突直跳,却感觉到伊克比那稳重沉着的心跳声。有他在,一定会没事的!
绮云已经能看见码头了,她兴奋地道:“我们到了,我们到了!”身后的伊克比却默不作声,只是抱她更紧,攥着缰绳的手也愈发用力。到了码头,伊克比没有停下来,直接来到他准备好的船上。
这个时候,伊克比忽然从马上摔下去,船上的两个侍从慌张地叫道:“大人,大人!”
绮云吃惊地跳下马,才发现伊克比背后中了一支箭,伊克比倒在地上,道:“快开船!”
绮云俯身,扶着伊克比,语无伦次地说:“这,这,这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从来都是他如天神一般降临来救她的,何时看到过他倒地不起?这怎么可能呢?
绮云顿觉满手黏糊糊的,她不敢去看,她知道那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我们进船舱,我替你包扎伤口!”
“不,没用了!”伊克比低声道。雪花落在他脸上,凝结成霜,绮云马上伸手拂去,摸着他冰冷的脸,“你不要有事,我求求你,你不要有事!”
伊克比的眼神愈发深邃,道:“我忽然很想回到过去,小时候,我们一同骑马射猎,那时候多快活,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
那时他们都年少轻狂,肆意地笑语,肆意地骑射,艳阳高照,和风拂面,好似时光永远都是这般美好快活!
“我们拉过勾的,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记得吗?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绮云的泪疯狂地落下来,她此刻才明白自己多害怕失去他,“你知道吗?玉兰堂的火是我自己放的,我当时想去死的!我是为你活下来的,因为你救了我,你对我如此拼力拼命,我没有资格没有权利再自私地去死,我是为你活下来的!我活下来了,你也不能死!”
“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看来我本事不够大!但是我能用命来成全你,我满足了!”
绮云摸着他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泪水落在他脸上,无法停止,颤声道:“伊克比,下辈子,下辈子我——”
“我不奢求,这辈子不奢求,下辈子更不奢求!我只愿你幸福!我知道你心里在乎我,足够了,足够了!”伊克比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他平生不爱笑,走到人生终点的时候,他却带着笑意。
绮云紧紧地抱着他,又一个她爱的人在她面前死,又一个她爱的人在她面前为她而死!仿若回到大珣冷宫里,棋颜姑姑倒在她面前,倒在血泊里!
“不要死!你不要死!”绮云疯狂地落泪,疯狂地叫,怀里的人却再无声息。船只已经驶入茫茫大海里,夜色沉沉,冷雪如絮,苍茫天地间好似只剩她一人。
到达离岛后,绮云和两个侍从将伊克比下葬,随后两个人侍从交给绮云一些盘缠,道:“姑娘,我们是渣哲大人麾下的侍卫,大人吩咐将船开来离岛,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完成任务了,今后的路你自己走吧,我们要回湘城了。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大人为你而死,皇宫侍卫也在追你,我们的家人还在湘城,我们不得不回去安顿老小,看来此后也自身难保,难以再保护你了!你今后自己保重吧!”
绮云拿着盘缠和双飞琴只身踏上了离岛。自从离岛整顿开埠后,来往大珣和术江的客商们在此逗留休整,迁移定居此地的百姓们开荒耕田,商贾小贩们来此做买卖,在短短近三年时间里,离岛上云集了各色人物,术江国和大珣国的人都有,已经成了繁华热闹富庶之地,如茫茫大海中的一颗明珠。
绮云一路询问,来到了离岛的王府,她知道权文被禁足离岛后,居住在离岛的王府内,那是一座并不大的院落,绮云敲开门,门房看到她,警惕地问她:“你是谁的亲戚?找人到后门去!”
绮云道:“我找王爷。”
门房失笑道:“你是谁?王爷也是你能找的?”
“我叫古贺绮云,烦你通报一下,我要见王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