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太过分!”权文面如寒冰,把一个女子压在身下。
初楠王后闭上眼睛,咬了咬嘴唇,道:“陛下,我知道因为绮云,你恨我!她走后,你更恨我!”
“不准你提绮云!”权文怒道,身下的女子因他的用力而叫出了声,权文随即又哈哈大笑,对初楠王后道:“你闭上眼睛也可以,让耳朵好好享受!”
“我恨你!我恨你!你尽管恨我吧!我也恨你!我也恨你!”初楠王后已经满脸是泪,她心中是痛苦万分,她恨他吗?不,她不恨他,只恨自己爱他!她没想到赶走绮云后,权文会变成这个样子!勤政到呕血,也嗜色到体虚!
绮云走后的这一年,权文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行为放浪,且变本加厉,宫内的女子,宫外的贵族少女甚至少妇,他都要染指,独独不碰王后一下。
屋外的雪越发大起来,天寒地冻,一如屋内帝后的此刻的心境,他们无暇赏暖沁阁外雪里寒梅,那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致。
旻把针灸用的银针一一收起来,侍女替绮云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旻问绮云:“今日感觉如何?”
绮云点点头,指了指头和心,笑道:“无论是这里还是这里,都一日比一日清醒,谢谢你,旻大夫。”
“治了数月,不见成效的话,我无颜面再研究医术了。”旻笑道。绮云看着他,与术江男子一样,他肤色黝黑,身形高大,但有一双极清澈,似含秋水的眼睛,与权文的那双眼睛颇为相似。
旻见她打量自己,打趣笑道:“那么多日子,你还没看够我吗?”
绮云浅浅一笑,道:“旻大夫的眼睛很迷人。”
绮云的直白让旻红了脸,随即恢复了常态,道:“你的病差不多痊愈了,我也算没有辜负灵芝他们的托付!”
绮云起身,一阵春风拂来,她看着窗外的姹紫嫣红,问:“旻大夫是因为旻山才叫旻大夫吗?”
“我出生于旻山,所以父母为我取名为旻。”
绮云道:“旻大夫医术高明,我听说你跟随你的父亲学医,想必你的父亲生前必是妙手能回春。”
旻笑道:“我不及父亲的万分之一!可惜他早逝,不然你的病情,我要用数月,而他也许只要用数日而已。如今你病大抵好了,我也该回山中了。”
“旻大夫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现在权垣和灵芝也下山住在将军府里,人多热闹。我看灵芝也很希望你留在这里,与他们同住。”
“我母亲一人在山上,我不放心,况且我爱住山上。”
“旻山竹屋恍如桃花源,四季如春,任谁都喜欢哪儿!”绮云笑道:“我知道旻大夫思母心切,也不好留你。那以后我能去山上看你和你母亲吗?”
“当然。”旻笑道。
“旻大夫医术高超,居住在深山里实在是可惜,我替珈玦城的百姓可惜,也许有很多行动不便或者不适登高的病人都因此不能来你处看病。若旻大夫下山来,那么一定能多出许多像我一样幸运的病人。”绮云道。
看着绮云一点点好转,孩子般
任性胆小戒心重的绮云渐渐消失了,他应该是很有成就感也很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精神和记忆后的绮云,他觉得自己竟有些怕她,他从来未怕过什么,这种怕让自己很不安,有时他甚至希望绮云还是那样无助任性的孩子性情,而现在的绮云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使他常常不敢面对,这也是他想早日回到山中的原因之一。
晚间,侍女告诉绮云,渣哲将军从营中回来了。
去年冬天旻来到将军府给绮云治病,绮云的病情慢慢好起来,不再过度依赖伊克比了,伊克比也常常返回军营,托付旻及权垣灵芝照顾绮云。
这晚伊克比并没有像过去那样一从军营回来就到绮云处看她,直到第二日晌午,伊克比才来到绮云的院中。
两人已有半月未见,乍一见下,居然都有些尴尬,绮云深知伊克比不爱说话,便先微微笑道:“旻大夫说要回去了,明日就回山中。”
“他说你痊愈了?”伊克比忙问。
“你觉得呢?”绮云笑道,伊克比忽地脸红,躲开她的目光,道:“你是好了!我很高兴。”
“没有你们的照顾,我也不会好得那么快。特别是你。”绮云道。
伊克比忽然觉得室内的气息让他不舒服,他转身走到庭院里,立在那里默默不语,绮云也走了出去,春光洒在两人身上,伊克比感觉到她在身后,道:“你决定何时回湘城?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想过再回去。”绮云淡淡道。
伊克比蓦然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陛下一直在等你!你难道就不想回去见他?”
绮云沉吟片刻,道:“经历了那么多,我已经不能与他在一起了!”
“你知道陛下不会在意任何事的!”
“他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他不得不在意!”绮云坚决而冷静地道:“伊克比,请你答应我,不要告诉陛下我的消息!我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伊克比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她的病情渐渐好转的时候,他心里又高兴又失落又无奈。高兴自然是看见绮云一日日精神好起来,气色好起来,恢复了昔日的模样。失落于她不再那么深深地依赖他,小鸟依人般总是贴在他身边,那样执意,那样坚定!无奈于他知道一旦她恢复了记忆,她便一定会回到权文身边,他就会退到过去,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这似乎是必然的。
此刻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愿意再回到权文身边。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你们那么相爱,为什么你不能回到他身边?”伊克比忍不住问。
绮云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必再问了!反正我不会回去的!”
伊克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绮云却朝他淡淡一笑,问:“你不会因此而赶我走吧?”
伊克比一愣,随即脱口而出:“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傍晚时分,权文走过宫内的乘风殿,一阵春风把乘风殿庭院内的樱花瓣吹了过来,权文停下脚步,漫步走入乘风殿,满园的樱花在昏暗的天色里依旧喜人纤巧。
他的母亲傅梦绫曾经
作为和亲公主嫁到术江国来,许给术江国大王子权杉,也就是权文的伯父,然而大王子却与心爱的侍女一同逃婚了,傅梦绫便住在了大王子权杉的寝殿乘风殿。
乘风殿内原本栽种的是大王子权杉喜欢的红枫,后因傅梦绫提及大珣国王府内的樱花,权文的父亲,当时倾心于傅梦绫的二王子权柯便为她在乘风殿里满载樱花。
乘风殿因住过傅梦绫,所以权柯继任国王后,这里不再允许住人。权文看着眼前美丽的樱花,遥想当年父亲和母亲在这里谱写的浪漫爱情,惆怅万千。
到现在,他才能真正明白和体会父亲当时的心境,那种永失爱人的情殇,乘风殿之于父亲,也许就和现在的玉兰堂之于他一样,以为保持她在的样子,她仿佛就永远在那里!
沾着数瓣樱花,权文又来到玉兰堂,一抹晚霞映着匾额上的“玉兰堂”,温暖中掺着寂寥,冷意里留着柔情。
走进院子,只见树枝上白里透红的玉兰早已盛放,香气袭人,权文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这香气让他想起那一年因太皇太后寿辰,绮云作为涴汾郡王妃回宫的情景。
他也是这么一路来到玉兰堂,终于和他朝思暮想的绮云情定于此。那时又何曾想到过有朝一日,两人会永不能再见,那时他们最大的阻隔也不过是帝王和郡王妃的身份!
走出玉兰堂,权文对随从哈努道:“召——”现在能上他龙床的女人太多了,自己一时都不知道该让谁去朝日宫。
哈努恭顺地道:“陛下,近日您龙体微恙,请皇上保重龙体!”
权文怒道:“你也来管我?”
哈努忙跪了下来,道:“奴才只是担心陛下的龙体,奴才唯望陛下龙体安康!”
权文一脚踢开他,道:“回流云殿批折子!”
哈努往前挪了挪,壮着胆子道:“陛下,今日还是早些歇息吧!陛下为国事操劳过度,请陛下万万保重龙体!”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别人一样婆婆妈妈的了?”权文看着跪在地上的哈努,叹了口气道:“他们都离我而去,只有你还在这里啰啰嗦嗦!”
权文慢慢踱回流云殿,发现初楠王后在此候着他,自从初楠王后在暖沁阁被权文羞辱后,除了祭祀及庆典时与权文见过面外,她几乎不踏出金阳殿一步。
初楠王后歪斜在榻上,一头黑发如瀑垂在半边酥胸前,鬓边插着一朵小小的粉色海棠,权文蹙起眉头,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初楠王后款款起身,粉色的紧身薄衣裙把她的曲线勾勒得凹凸玲珑,白皙的肌肤隐约可见,她眉目间含着轻愁,低声道:“陛下,臣妾想念陛下。”
权文站在丹墀上,并不走进去,冷眼看着她,薄唇紧闭,初楠王后走了出来,跪在地上,仰视着他,说:“陛下,我知道你恨我!我心里明白你爱绮云,可是我爱陛下也是如此之深,才会那样做。我生来便是渣哲氏的女子,后来有幸成为术江皇后的人选,我自懂事起就知道我也许将来会成为你的王后,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你。那么深的爱,那么久的爱,不可能因你的不爱而改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