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惠妃也来了,朝皇后肃了肃,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道:“皇后,臣妾方才去看了一下储秀宫的两个贵人。”
“她们怎么样了?”静贞皇后问道。
“小产的那位祥贵人看上去有些不对劲,胡言乱语的,臣妾想着还是把她迁出储秀宫吧,免得扰了另一个还怀着身孕的瑞贵人。”惠妃道。
静贞皇后颔首,道:“祥贵人要是疯癫得厉害,就送去罗雀轩吧!定要让瑞贵人好好安胎!”
“是,臣妾也是这样想的!”惠妃道。
“什么闹鬼不闹鬼的!本宫看只是祥贵人自己有问题罢了!这三宫六院里死过多少女人?怎么非在景仁宫闹鬼了?派太医看看祥贵人,本宫想她也许本就有隐疾!”静贞皇后淡淡道。
众人听着静贞皇后的话,显然是不愿意别人再对景仁宫的事妄加揣测了,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待嫔妃们都散去后,静贞皇后命人把绮云召来,然后当着面问自己的近身宫婢流苏:“本宫让你查的事如何?”
流苏一看便是极明白的奴才,她道:“奴婢亲自去问过祥贵人和景仁宫的宫人们了。她们住进去前几天没什么事儿!过了几日,她们晚间总听见有女子在唱歌,远远的幽幽的,她们以为是别的宫殿的女子在唱,所以也没在意,又过了几日,唱歌后又开始哭泣,祥贵人和瑞贵人都是胆子大的人,所以也没有把这件事禀告娘娘,后来的几日,景仁宫晚上不仅有歌声有哭声,还有宫人看见黑影。那夜就是又出现了哭声,祥贵人壮着胆子亲自去院子里去看,她和在场的宫人都看见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子在几棵树下徘徊,随后快速地闪出了出去,她们打着灯寻都寻不到,据说祥贵人看见了那女子的脸,白得跟什么似得,就吓到了!”
静贞皇后道:“好好安置祥贵人,让罗雀轩的人好好伺候着,等她好了再接她出来。”
“是!”流苏道。
静贞皇后转头看绮云,问:“你怎么看?”
绮云很诧异静贞皇后回召她来问这件事,她道:“那一定不是鬼,是人!”
静贞皇后抬起眉毛,“噢?”
“一日比一日折腾得多,先是唱歌,看没反应便加上了哭泣,再看没反应就出现人影了!这哪里是鬼能做的啊,人才会步步为营,想出这样的法子!”绮云道。
静贞皇后颔首,道:“还是你看得明白!先帝时,在景仁宫住过的女子里,死得惨的也就两个,一个是在西苑死的刘妃,一个是被皇上凌迟的许嫔!本宫知道许嫔的死与你有关!皇上告诉过我,你与许嫔过去都是冷宫的宫女,交情不错,后来许嫔被先帝看上,你也去伺候她,之后你们关系闹僵了,她诬陷你杀了另一个宫女,而你那时已经被送去术江了,皇上登基后重查过此事,也是为的你,发现她诬陷你,便处死了许嫔,是这么回事吧?”
绮云垂头道:“皇上也告诉过臣妾此事,确实如此!”
“许嫔死得颇为惨,本宫想也许是有人借许嫔来吓唬人!”静贞皇后道:“真是太过分了!一有嫔妃怀孕,这宫里就不太平!有些人总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
“好在瑞贵人没有事。”
“要是让本宫查到是谁做的!一定不会放过她!”
绮云道:“这件事就像之前觅魂香油的事一样,借刀杀人,但证据一时全无!看来此人城府极深,心思极细。”
静贞皇后的小手握紧了拳头,道:“早晚,早晚本宫要惩罚那些恶人!”绮云看着静贞皇后的神色,似乎已然猜到是谁做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绮云心里又何尝猜不到呢!了解先帝后宫的事,谁还能比这个人清楚呢?这个人从先帝开始就是工于心计,杀人于无形的高手了!
静贞皇后在这件事上没有和协理六宫的那一位商谈,而是找了绮云,绮云心里便了然静贞皇后已经在怀疑那个人了!也许静贞皇后从来都不曾相信过那个人!
之后,静贞皇后派了很多人守在储秀宫,日日夜夜看护瑞贵人,隆嘉帝时常去储秀宫陪伴瑞贵人。
这一段时间里,隆嘉帝也常来永寿宫,不是留宿绮云处便是临幸晴贵人,绮云连续几日被隆嘉帝“折磨”,还得在晴贵人被临幸后替她洗脚,深觉体力不支。
这晚,她从晴贵人处回到寝殿,累得倒头就睡,朦胧间,被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气所萦绕,好似回到了术江皇宫,和权文立在桂花树下,他温柔地吟“靡靡风还落,菲菲夜未央。”这不是他还在怀疑她的身份之时吗?他今日怎地这般亲切?权文态度的转变让绮云吃惊。
绮云因吃惊而醒来,顿觉浑身酸痛,四周夜色沉沉,寂静无声,她用力嗅了嗅那浓烈的花香,喃喃道:“是桂花!”
“娘娘,你终于醒了!”眼前出现一个穿素绢衣裳的小宫女,拿着一盏蓝玉烛台,烛火盈盈,跳耀在昏暗的室内。
绮云透过烛光,望着小宫女,问:“这是哪里?”
小宫女的眼中露出对她的同情与可怜,轻声道:“娘娘,这是永寿宫呀!是您的寝宫啊!”
绮云恍若初醒,如堕地狱,自言自语地说道:“对,这里是大珣皇宫,这里是永寿宫!”
她再次闭上眼睛,她不要在这里!她希望再次睁眼的时候,能回到故乡,回到术江国,回到他的身边,回到最初!
新瑶走过来,接过小宫女手中的宫灯,柔声道:“娘娘做噩梦了?”
绮云揉了揉眼睛,问道:“永寿宫里有桂花?”
新瑶低声道:“娘娘过得都是什么日子,竟然连咱们永寿宫里有桂花都不知道,院角有两株桂花树。”
“原来如此。”绮云想坐起来,腰间却觉得酸痛无比,不禁蹙起眉头。
“娘娘哪里不舒服吗?这些日子娘娘太累了!”
“之前也没这样过,看来我在宫里也娇贵起来了!”绮云苦笑道。
“娘娘说什么呢!”新瑶心疼地道:“明日太医来请平安脉,得让他给娘娘开些滋补的方子才是!”虽然新瑶不是很清楚绮云和隆嘉帝之间的事,但是在绮云身边这么久了,事事看在眼里,明白绮云在宫中虽然贵为妃子,但日子却并不好过。
“不要了,我只是累了而已!等我觉得吃不消,自会让太医来瞧瞧开些方子吃的!”
这日,众嫔
妃在坤宁宫给皇后请安时,一位储秀宫的李常在忽然起身对静贞皇后道:“皇后,奴才有事向皇后禀告。”
“说吧!”静贞皇后道。
李常在乌溜溜的眼睛一转,道:“奴才想单独回禀皇后娘娘。”
静贞皇后想了想,便道:“你们都散了吧,惠妃和云妃留下!”众人听闻便都退了出去,静贞皇后对李常在说:“惠妃和云妃不用回避,你说吧!”
惠妃看了一眼绮云,对绮云微微一笑,绮云心知肚明这笑容的虚假,也回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只听李常在道:“奴才发现储秀宫的瑞贵人**后宫!”
此话一出,在场的静贞皇后、惠妃、云妃都大惊失色,静贞皇后红着脸道:“这种话你也敢乱说?”
“奴才不敢乱说!”李常在跪了下来,道:“奴才也住在储秀宫,亲眼看见瑞贵人和人鬼混!”
惠妃蹙眉道:“你把话说清楚!”
李常在正了正身子,道:“奴才与瑞贵人同住储秀宫,伺候瑞贵人的太监里有一个叫福泉的,奴才亲眼看见瑞贵人和福泉在寝殿内相拥,那福泉的手在瑞贵人的衣服底下,不停地——”
“够了!”静贞皇后皱起眉头,问:“你真是亲眼所见?”
“奴才亲眼所见,绝不敢撒谎!”李常在道。
“一个贵人,一个太监,怎么可能?”绮云微红着脸道。
惠妃对静贞皇后道:“皇后娘娘,让瑞贵人来,问个清楚便是了!”
静贞皇后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李常在,吩咐宫女道:“流苏,现在就去叫瑞贵人过来!李常在,要是你说错一个字,便杖毙!”
李常在浑身一颤,随即道:“奴才绝无虚言!”
不一会儿,瑞贵人便来了,她不知所以,只能先跪下给皇后请安,静贞皇后道:“你现在怀着身孕,起来说话吧!”
“谢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召嫔妾来,有什么事?”瑞贵人小小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很招人怜爱。
静贞皇后道:“与你同住的李常在说你和你宫里的太监行为不轨!可有此事?”
瑞贵人的脸顿时煞白,她跪了下来,道:“没,没有!”
静贞皇后问李常在:“你可有什么证据?”
李常在道:“奴才没有证据,奴才就是亲眼所见的,瑞贵人和福泉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瑞贵人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脸色愈发苍白。绮云道:“你没有证据,平白无故地说那些话,岂不是没事找事吗?你是不是妒忌瑞贵人怀孕才随口胡说的?后宫之内最忌讳女子之妒。”
李常在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真的是亲眼所见!”
这时惠妃道:“来人,把福泉带来!不必让他进来!”不一时,福泉被带到了坤宁宫的殿外,惠妃道:“给本宫狠狠地打福泉!”
静贞皇后和绮云不语,瞧着瑞贵人,后者的额头已经微微出汗,嘴唇开始颤抖起来,绮云心里暗自叹息!只听得殿外一声声的廷杖,听不到福泉的吭声,倒是跪在殿内的瑞贵人眼里的眼泪已经啪啪地往下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