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越过边境（下）
村庄已被废弃，村民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两条土路从村庄前穿过，这就是这里的公路，泥泞是它的大敌，重型车辆同样是它的大敌。
几个小时的降雨将这两条在村庄附近交叉的简易公路变得泥泞不堪，而且泥泞的道路已被履带和车轮碾得支离破碎，几乎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几辆苏联军队的军车翻倒在路边，其中一辆只剩下了一副被烧黑的骨架，车边散落着几具同样焦黑的尸体，已经看不出穿着什么军装了，不过从尸体边散落的那几杆“莫辛——纳甘”步枪来分析，这几名阵亡者显然都是苏联陆军的军人。
一个巨大的弹坑就在这几辆翻倒的苏军汽车的附近，距离道路只有十几公尺远，显然，那几辆军车之所以会翻倒甚至燃烧，应该就是那颗炸弹或者炮弹的爆炸导致的，远处还可以听见炮声和枪声，以及火箭弹掠过天空时发出的鸣叫声，战斗仍在继续，只不过对于这几名苏军阵亡者而言，他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一辆中国陆军的“野猪”式重型坦克从村庄里冲了出来，带着发动机的吼叫横冲直撞的冲上这条泥泞不堪的道路，出现在了那几辆翻倒的苏军汽车的右侧，然后停了下来。
接着又从村庄中冲出几辆“野猪”，跟着打头的那辆重型坦克停了下来。
一共六辆“野猪”式重型坦克，在村庄前的这两条简易公路的岔路口边停了下来，但是发动机并没有熄火，只是在怠速运转，随时可以再吼叫着驱动坦克前进。
那辆打头的坦克编号“559”，章明志是它的直接指挥官，而就在坦克停下之后，章明志就打开了炮塔顶盖，将上半身探出了坦克，看着后头跟着的那几辆重型坦克在路边停住。
“地图！”
章明志将右手向下一伸，同时朝坦克里吼了一声，弹药手立即将那张军用地图递给了连长。
章明志拿着地图，仔细研究了片刻，然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他迷路了。
根据地图显示，这里应该只有一条道路才对，可是现在，眼前却有两条道路，而且看上去这两条道路都通向北方，只不过一条偏东，另一条偏西，至于到底该走哪条道路，章明志有些犯愁。
这倒不能责怪章明志军事素质不过硬，也不能责怪空军的侦察不够细致。
苏联的道路情况极为糟糕，土路很多，越是离城市远，就越是难得见到真正的现代化公路，这也不能全怪苏联政府偷懒，实际上，这与当地的气候很有关系，苏联国土基本上都在高纬度地区，这里冬季严寒，冻土带面积广阔，在这里修筑公路和铁路不仅代价很高，而且养护成本也很高，当年沙俄政府修筑西伯利亚铁路就差点破产，至于公路，从沙俄时代起，这一向是俄国执政者最为头疼的事情，好不容易修筑了一条混凝土公路，如果不用心养护的话，或许用不了几年就会因为冻土层温度的变化而彻底报废，所以，苏联国内的公路以土路居多，因为修起来方便。
也正由于土路修起来简单方便，再加上这里是国境线，苏联政府刻意在这里修筑了许多用来迷惑敌人侦察的道路，空军侦察部队或许可以抽丝剥茧的确定哪条道路通向那里，但是地面部队就无法很清楚的掌握道路的走向情况了。
显然，要么是空军部队在绘制地图的时候有所疏忽，要么干脆这眼前的两条道路中有一条是苏军修筑的假道路，用来迷惑中***队的。
章明志拿着地图，有些犯愁，半个小时之前，他就接到了上级下达的增援命令，可是直到现在，他还在这里转来转去，他这个“连长”可是还在见习期内的，这要是耽误了作战行动，只怕转眼就会变回排长，甚至是列兵，降职是小，耽误了部队行动那可就是玩忽职守了。
章明志原本以为，他的部队会继续跟着装甲师行动，可是直到战役发起时他才被告之，上级为了加强机步师的战斗力，决定让他的部队跟着106机步师前进，为机步师开路，由于机步师只是执行侧翼迂回包抄任务，并不是正面攻击部队，所以今天开战之后，章明志的坦克部队还没有打过硬仗，倒是眼下这件支援任务很可能跟苏联重型坦克较量一番，可是现在偏偏找不到正确的道路，章明志心里非常着急。
“连长，咱们是不是迷路了啊？前头两条道路，该走哪一条啊？”
一名坦克车长通过电台询问章明志，这显然引起了另外几名坦克车长的注意，于是，很快，所有的坦克都打开了炮塔顶盖，车长和炮手都将上半身探出了坦克，好奇的向四周打量。
一名坦克车长跳下坦克，站在路口研究了片刻，然后跑回章明志指挥的559号坦克旁边，仰起脖子给了一个建议。
“连长，依我看，东边那条道路车辙印像是咱们部队的卡车留下的，西边那条道路的车辙印像是苏军部队卡车留下的，既然上级叫咱们支援咱们的摩步师，那么，我看，就走东边那条道路。”
“走东边？那要是找不着怎么办？再拐回来？只怕燃料不够啊。”
章明志有些迟疑，正犹豫着时，突然看见东边那条道路的南方过来一辆偏三轮摩托，驾驶员头戴中国国防军钢盔，车斗上堆着一捆路牌，显然，那应该是辎重部队的摩托，任务就是在各个路口架设中文路牌，方便部队交通。
“连长，那边来了摩托，要不我去问问？”那名坦克车长自告奋勇。
“算了，还是我去问吧，你回车上去，叫他们注意周围动静。”
章明志从坦克上跳了下来，站在路中间，等着那辆摩托过来。
大概是以为这六辆重型坦克掉了队，但更可能是为了在这个岔路口设置路牌，那辆摩托车在章明志跟前停了车，并且熄了火。
驾驶摩托的是一名陆军中士，坐在后座上的则是一名陆军下士，两人都背着冲锋枪，停车之后，中士仍旧骑在车上，那名下士则扛起一块路牌和一把铁锤走到岔路口边，拿着地图和指南针琢磨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就拿铁锤几下就将那块半人高的路牌钉在了路口。
“咋了？掉队了？迷路了？”中士取下风镜，询问有些尴尬的章明志。
章明志看了眼那块路牌，然后说道：“上头叫我们去支援190摩步师，可是不知道他们开到哪里去了。这里的道路真是古怪得很，只怕是苏军自己也会迷路的。”
中士笑了笑，说道：“这么说，你们是迷路了。得，我们正要去190摩步师师部，你们就跟在我们后头一起过去吧。”
话音未落，中士已发动了摩托，那名负责钉路牌的下士也提着捡来的两杆“莫辛——纳甘”步枪回到了摩托后座上。
有人主动带路，章明志求之不得，赶紧转身登上他的那辆559号坦克，向所有坦克指挥官下达了新的命令。
“跟着这辆摩托车走！跟着这辆摩托车走！”
于是，六辆“野猪”式重型坦克就这么“轰轰”的吼叫着，跟着一辆“突突”的鸣叫着的偏三轮摩托车上路了，并在十五分钟之后赶到了目的地。
赶到190摩步师师部，师长也没盘问章明志迟到的原因，只是急急忙忙就叫了一名中校参谋，带着章明志的这六辆重型坦克前往东线战场，去支援一个步兵旅。
等待坦克支援的是190摩步师下属的501步兵旅，这个旅虽然也是摩托化部队，官兵都乘汽车机动，但是缺少重型武器，旅长手头只有几辆轮式防空装甲车，以及一些75毫米的反坦克炮，根本啃不动阻击他们的那几辆苏军重型坦克，所以只好向上级求援，师部接到旅长求援电报，先向空军部队请求空中支援，可是空军正忙着消灭一支正向战场方向增援的苏军坦克纵队，暂时顾不上501步兵旅面前的这种“小买卖”，结果190摩步师只好向友邻部队求援，正好106机步师的一支坦克部队从附近经过，于是106师师长一声令下，章明志就率领六辆“野猪”式重型坦克赶了过来。
501步兵旅的旅长王金堂好不容易等到坦克过来，二话不说，站在章明志身边，将胳膊一抬，指着一公里外的一座村庄，将那阻挡部队前进的障碍指给章明志看。
“瞧见没有？那村子里有至少四辆苏军重型坦克，皮实得很，我的75炮根本奈何不了它们，被挡在这里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再不解决它们，我们只能绕道走了。”
“你们没有反坦克火箭筒？派步兵摸过去不就行了？”
章明志有些奇怪，那村庄里的苏军明显是承担阻击任务的孤军，不然的话，苏军的反击早就打过来了，哪里会让501步兵旅在这里泡蘑菇，对付孤军的坦克，只要战术运用得当，步兵可以用火箭筒轻松摧毁敌军的坦克，而现在，那种60毫米口径的反坦克火箭筒已经是前线步兵的标准装备了，越是轻装部队，火箭筒的装备数量就越多，像501步兵旅这样的部队，每一个连都至少拥有两具反坦克火箭筒。
“那里是雷区，而且苏军也有步兵协同，就据守在村子里，我们发动了两次进攻，都被击退了，连我的参谋都踩了地雷，排雷部队也被苏军坦克压制，伤亡惨重。本来，我们是想请空军派俯冲轰炸机过来将那村子夷平的，可是他们现在抽不出兵力，所以只好请你们出手了。”
“你把雷区指给我看。”
章明志不敢大意，生怕苏军在村子附近埋设了反坦克雷，重型坦克的弱点就在履带，就怕反坦克地雷，步兵压不爆的反坦克雷却能被坦克轻易引爆，并导致坦克趴窝，影响战斗力。
“那边的农田到树林，是一片雷区，还有那边公路左右两侧都埋着地雷，我们起出来了一些地雷，里头确实有反坦克雷，你们务必小心谨慎一些。如果你们准备好了，五分钟后就发起进攻，你们坦克在前，我们步兵跟在后头。”
王金堂也不含糊，与章明志和作战参谋们商量了片刻，确定了攻击方案，然后一声令下，就向那座苏军据守的村庄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按照进攻方案，重型坦克在前，防空装甲车紧随其后，步兵护卫左右，几辆搭载重型迫击炮的半履带装甲车提供炮火支援，进攻部队将慢慢接近村庄，然后由重型坦克打冲锋，先解决掉苏军的那几辆重型坦克。
章明志指挥559号坦克冲在最前头，沿着公路以步兵的步行速度慢慢向村庄逼近，接近到距离村庄不到五百公尺的地方时，他从车长潜望镜里发现了一辆苏军重型坦克，正是他曾在伊朗战场碰见过的那种KV——1重型坦克，算是老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