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小了,南栖月站在棚子底下发呆,棚子里有些挤,这里人多,陆北庭克制着压下了想要牵她手的想法。

“注意安全。”陆北庭站在她身边叮嘱。

南栖月抬头对他笑了笑:“不用担心。”

现场不是一个人,所以不用担心。

这片场地四周空旷,后面的山脉高耸入云,而前面便是怀山寺的大门,南栖月蜷着指尖,深呼吸了一口气,脱下外衣递给小铃铛准备进入拍摄画面。

出了这棚子,必定就要淋雨了。

兴许回去后又要感冒。

小铃铛这时候凑过来悄悄道:“姐,我刚看到陆导提前把感冒灵泡好了。”

南栖月动容,回头看了一眼陆北庭。

眼神里的担心与不安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南栖月觉得暖心,但这里人多,又不好对他说些什么,于是只是弯唇笑笑便进入拍摄场地。

琉璃此刻一袭黑衣舞蹈裙,马尾散下,长发被风吹得飘逸,她抬起眼,看向怀山寺的大门,岿然不动,直到雨水淋湿了头发,发丝贴着皮肤,她眨了眨眼,眼泪与雨水混合。

终于,她抬起手腕,在雨中惊鸿一舞。

旋转着,跳跃着,直到舞裙停止了转动,她似这人间仙女坠落在地,最后轻轻合上双眼。

她的指尖缠绕着一根红线,红线的中间,穿着一颗琉璃琥珀吊坠。

雨还在不停地下,镜头拉近,最后停在她手指尖的那颗吊坠上。

“咔!”容遇吸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他兴奋地站起,宣布,“杀青!”

周围工作人员纷纷鼓掌,而陆北庭在容遇那一声“咔”落下的一瞬间便抬步走出了遮雨棚。

南栖月被工作人员扶着站了起来,没人知道她是被冻着了还是因为无法出戏而浑身颤抖。

寺庙的整点钟声响起,她后背僵直,眼神有片刻的涣散。

陆北庭没撑伞,来到她面前时雨水已经打湿他的脸颊,滑入他的颈侧,从工作人员手中扶过南栖月,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时,他已经顾不上身份将她打横抱起往临时搭建的换衣间走去。

南栖月直到双脚落地才找回自己的神魂,十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陆北庭。”

小铃铛给陆北庭递来了毛巾,陆北庭伸手接过盖在南栖月的脑袋上亲自给她擦干:“我在这。”

“南栖月,别怕。”他嗓音极沉,指腹刮蹭着她眼角的泪水,用毛巾遮住了她全部的表情。

小铃铛没敢再看,把南栖月的衣服和泡好的感冒药放在一边就掀开帘子出去守着。

后又觉得片场人多眼杂一定都看到了刚才陆北庭把南栖月抱进来的样子,她这会儿回避就相当于坐实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于是又退了一步返回更衣间:“陆导,要不还是我来吧?”

陆北庭没拒绝,出去之前捧起南栖月的脸颊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我在外边等你。”

小铃铛背过身没刻意去看,等到陆北庭出去后,她走到南栖月身边想要帮忙把拉链拉下时,南栖月忽然往下一坠。

“别出声,我没事。”南栖月在她出声之前及时制止了她。

“凌铛,水。”这是她第一次正经喊小铃铛的名字,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只感觉身体使不上一丝力气。

似乎被刚才那一阵钟声敲击了灵魂,脑子现在很昏沉,她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

小铃铛立即把感冒药递过来:“试试温度还烫不烫。”

南栖月没管,握着杯子有些颤抖地把感冒药喝完,才有些颤抖地站起来拿衣服:“你出去吧,我自己换。”

小铃铛握着她的手担心得快要哭了,不明白这一场戏哪里让南栖月受到了刺激变成这样:“我不出去,我背过身就是了,姐,你换吧。”

南栖月没再出声,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剧组全部撤到了寺庙内,陆北庭撑着伞在空旷场地上等南栖月,直到她出来后,看见她情绪缓和了一些才放心下来。

“我没事儿。”南栖月接过伞的时候碰到他的指尖,知道他担心,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可能,入戏太深了。”

陆北庭眼神深邃了几分。

他不信这是入戏太深。

反而,像是受了刺激而回忆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