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窗外风声鹤唳,昨夜下的一场大雨到现在都未停下。

南栖月悠悠转醒,一睁眼,喝过酒的脑子微微发沉,太阳穴突突地跳,抬手遮了遮眼睛,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三分钟后,某些记忆倏然侵袭了大脑。

瞳孔缩了缩,南栖月猛然看向身侧,意识到身边有个光溜溜的男人时心跳漏了半拍。

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侵袭而来。

怎么办?跑吗?

按照套路,应该得出国?

大脑急运转着解决方案,南栖月咽了咽口水,下意识从被窝里往外伸出半截同样光溜溜的腿,却在转身时不小心牵扯到什么伤口而发出惨烈一声。

南栖月:“……”

完犊子!

太意气用事,做猛了。

“疼了?”陆北庭睁眼,抬起手臂一把将滚到床沿边缘的南栖月给捞了回来,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抵在她的颈侧,呼吸似乎有些重,洋洋洒洒地落在她肌肤上,烫得吓人。

陆北庭声音低沉,似乎是带着笑意:“美少女战士,想跑?”

南栖月:“……”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陆北庭幽幽叹气,想到昨晚那不可控的场面,忍俊不禁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南栖月,说话。”

南栖月:“……”

不想说话,想找一根米线上吊。

苍天啊!她昨晚都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啊!

想到昨晚那大言不惭的对话以及勇者无畏的行为,南栖月又恼又羞,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她吸了吸鼻子,原是想气度超脱地跟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屁股大大方方走人,可这会儿竟然鼻子泛起酸涩,眼眶没来由地一红,眼泪“啪嗒”一道,打湿了陆北庭捏在自己脸颊上的指尖。

陆北庭微怔,立即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逗弄过头了:“怎么了?”

他慌张地坐起,将她翻身面向自己,手掌握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擦了擦她眼泪:“抱歉,我错了,不该逗你。”

南栖月觉得丢脸,每次一觉得在他面前丢脸就难过,一难过就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明明她以前不这样的。

她不愿意说话,陆北庭也不再询问,抱着人轻轻拍着她后排给她顺气,直到她哭停了,他才起身把散落在床边的浴袍穿上。

南栖月盯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来了昨晚从浴室回来后是她不让他穿的衣服。

顿时又觉得心梗,南栖月捂着脸装死。

陆北庭算是彻底了解这姑娘了,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这次不再询问,把人捞起来抱着就去了卫生间。

她身上穿着粉色轻薄睡裙,也是她自己从衣柜里挑的。

南栖月被抱着坐在洗漱台上,裙子很短,露出一双白皙的腿,她冷得一哆嗦,下意识又抱住陆北庭的脖子。

“你出去,我上厕所。”南栖月声音闷沉。

“好。”陆北庭揉了揉她脑袋,料想到这扇门关了之后没有一段时间是不会开,于是去了另外的卫生间洗脸刷牙。

卫生间里,南栖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欲哭无泪地抬手摸了摸身上那些被吮吸出来的红印子。

这些都是她睡了陆北庭的证据。

想来陆北庭身上的牙印也不会少。

昨晚那刺激销魂的画面一帧帧在南栖月脑海里放映,她咽了咽口水,又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

除了一开始的疼,后面好像挺……

飘飘欲仙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南栖月赶紧摇头甩掉这些思想,刷牙洗脸回去换好衣服体面地站在陆北庭面前。

主动的人是她,第二天起床委屈吧啦的人也是她,着实有点没天理了。

“喝点牛奶。”

“你这里为什么会有套?”

再次面对面,俩人不约而同开口,南栖月抿着唇,在问出来的那一刻有些后悔了。

陆北庭把牛奶拿到她手上,盯着她脸上懊恼的表情,微微一笑:“有备无患。”

从她在这里住过一晚之后,他便已经备着了。

昨晚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东西,任凭她怎么胡来他都不会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南栖月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这事儿翻篇,谁也不准追究谁。”

陆北庭看着她,真诚地询问:“那还能有下次么?”

南栖月脸一红:“……”

“打破规矩的是你,那婚前的约定就不作数了。”陆北庭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吐司,笑意十分明显,“所以阿月现在想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南栖月轻呼了一口气,好在这个问题她早早就想过了,于是回答起来也显得十分豁然开朗:“夫妻之间,又没有有违伦常,不论感情,其他随便。”

半晌,陆北庭点点头:“知道了,阿月是想,睡了不负责,下次继续睡。”

南栖月险些心梗。

正想开口解释解释,陆北庭似乎也十分满意地冲她笑笑:“挺好的,我愿意。”

南栖月:“……”

睡过一次的老狐狸为什么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陆北庭瞧着她的反应,知道她脸皮薄,便不再继续逗她,正经道:“等会儿我去剧组一趟,你在家好好休息,晚上等我回来。”

南栖月拒绝:“我不要。”

陆北庭疑惑地看着她。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能跑能跳的,你能去剧组我为什么不能去。”南栖月耳垂微微泛红,抬起头严肃道,“马上就要杀青了,总之不能再因为我耽误拍摄进度。”

陆北庭瞧着她咬面包的速度都快了一些,便也没拒绝,只是想到什么,关心地问了一句:“还疼么?用不用上点药?”

南栖月一噎,翻了个白眼,要面子地呛他一声:“你以为你多厉害,一次而已,不至于。”

陆北庭嘴角漾起笑意,但只是笑笑,不敢再轻易逗她。

也不知道是谁一次就哭着喊着求饶说不要了。

南栖月裹得严严实实地进了剧组,到化妆间换衣服时庆幸拍戏时的服装是高领的棉衣,想到这里,她又想起陆北庭下巴那一处没能遮住的压印。

南栖月泄气,懊恼自己牙口怎么那么好。

最后的剧情几乎都是两个导演共同完成拍摄,俩人坐在监视器后,中场休息时,容遇忽然发现陆北庭下巴那明显的咬痕,喝水中顿时被呛了一口。

陆北庭嫌弃地看他一眼,于是就这么对上了他惊恐的眼神。

陆北庭:“嗯?”

容遇:“嗯?你还嗯?”

“你昨晚喝醉了?”容遇问。

陆北庭回想了一下:“不算很醉。”

甚至连微醺都算不上。

容遇一把拍在他肩膀上,笑容顿时春风满面:“兄弟,姜家藏着的那姑娘到底什么来头,连你也藏那么严实?”

陆北庭面无表情:“没什么来头。”

“都说你们是塑料夫妻,我看其实不是吧。”容遇往下巴处点了点,“难怪下午才来剧组,昨晚一夜春宵了?”

陆北庭笑笑,不说话等于默认。

“真不能见见?”容遇问。

陆北庭面无表情,沉吟片刻:“能见,还不到时候。”

容遇:“……”

“对了,李氏那件事,听说是你干的?”容遇啧了一声,拿起手机无聊地刷着商业新闻,一边刷一边跟他闲聊,“小陆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李氏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地位,被你那么一搅和,离半个破产差不多了。”

人人都说陆家只手遮天,可是他们不知道陆家之所以能只手遮天,除了依靠祖宗留下来的陆氏集团之外,还有一个五年前迅速崛起的北南集团。

而北南集团的幕后大佬,正是他陆北庭。

恰好李氏与北南集团有些合作,陆北庭动动手指,就能把小小一个李氏踩在脚下。

容遇对陆北庭再了解不过,能让他无缘无故就动手的,定然是李氏的人碰了他的逆鳞。

可是陆北庭的逆鳞是什么呢。

容遇摸着下巴,想来那位逆鳞,就是他那位藏着的新婚妻子了。

一天的时间里,陆北庭不仅处置了李氏,还特地找了姜老爷子商量着公布与南栖月之间的关系。

起先一直藏着掖着,是因为顾虑到姜家这边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大张旗鼓地公布过南栖月的身份,想来也是南栖月自己的意思。

所以从两家联姻开始,对外宣布的一直都是陆家二少和姜家姑娘已经结亲。

世家只知姜家姑娘是姜有容,并不知道姜家姑娘还有一个南栖月。

今天之后,姜陆两家达成一致正式对外宣布陆家二少与姜家大小姐已经领证。

为了澄清这个乌龙,姜老爷子还特别说明了嫁到陆家的大小姐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外孙女,而不是姜家二小姐姜有容。

至于外孙女姓甚名谁,两家依旧有意隐瞒,世家子弟之间对这个姜家大小姐充满无数好奇,却又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