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橙和陆俞舟领证那天,天空挂着朦胧的薄雾,从民政局走出来,陆俞舟小心翼翼地将两本红本本揣进大衣口袋里,牵着简橙的手微微渗出一点薄汗,一直到车上还没缓过神来。

“不开车吗?”简橙系好安全带望着他。

陆俞舟没回答这句,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问她:“到手了,以后不跑了吧?”

简橙沉默了一瞬,终是没忍住骂他一句:“傻子。”

半晌,她垂睫沉闷地发出一声:“不跑了。”

陆俞舟目光沉沉:“那回家吗?”

“哪里?”简橙问。

“雾园。”陆俞舟还在看着她,直白道,“回我们的家。”

简橙指尖微顿,抬了抬视线:“现在?”

“先回绿江名城收拾东西,今天应该能搬完了。”搬家的事情他们昨天就已经商量过了,领证之后就一家人住在一起,好方便和儿子培养感情。

虽然豆子已经知道他们今天领证的事儿,但迄今而止还从未喊过一声陆俞舟爸爸。

简橙睁圆了眼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当总裁不用请假?我只请了半天假呢。”

“我帮你请了三天。”陆俞舟轻笑一声,将车子启动,补充道,“婚假。”

“什么意思?”简橙略感不对。

“陆氏是盛凌科技的最大股东,这个假我替你请了。”人已经到手,陆俞舟便没想再瞒着她。

许多年前两个人就是因为什么也不说从而造成误会才分开,陆俞舟现在是半点事情也不敢瞒着。

简橙:“……”

她用了一分钟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难怪刚入职就被聘用为高级原画师,难怪被委以重任加入新项目,难怪盛凌科技的老总对她态度殷勤。

原先她只以为是南栖月让姜邢从中周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他陆俞舟在头上压着。

“陆氏的业务已经拓宽到游戏层面了?”简橙一脸迷惑。

“今年刚开始,觉得不错,顺便就投资入股了。”陆俞舟微微挑眉。

“你藏得挺好啊。”简橙凉凉开口。

“追老婆的策略之一。”民政局离绿江名城本就不远,没一会儿车就停在了楼下,陆俞舟下车走到副驾驶迎她下来,牵着她上楼。

简橙垂眼盯了一会儿被死死扣着手指头,没注意前方是个小阶梯,一个踉跄往前栽去,被陆俞舟眼疾手快地揽住才没出洋相。

“想要我抱可以直说的。”陆俞舟调笑。

“谁要你抱。”简橙嘟哝一声,却也没拍开他的手,就这么被他一路揽着肩膀上楼。

豆子下午放学后才知道自己搬家了,他接受能力挺强,对自己新房间挺满意,趁着简橙没跟陆俞舟黏在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到陆俞舟面前伸手就道:“陆俞舟,你和妈咪的结婚证给我看一下。”

陆俞舟没理他,继续整理衣帽间简橙带过来的衣服,按照分类一一陈列。

豆子缠着他:“陆俞舟,陆俞舟,你听到没有啊!”

陆俞舟还是没理他。

豆子泄气,哼了一声:“你别以为跟我妈咪领了结婚证就能随便猖狂了!”

陆俞舟居高临下瞅着他:“挺不错,连猖狂两个字都会用了。”

豆子仰着头看他:“妈咪说结婚证在你这里,让我找你拿。”

“看我的结婚证做什么,等你长大了看你自己的。”陆俞舟干完活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和简橙的衣柜。

豆子生气地拍了一掌他的大腿:“我是妈咪的儿子,我看看你们的结婚证怎么了!”

“你也是我儿子。”陆俞舟淡淡道,“你喊了我大半年的陆俞舟,什么时候喊声爸爸?”

豆子:“……”

“喊声爸爸听听?”陆俞舟把他抱起来往主卧走。

豆子别扭地趴在他肩头上:“爸爸。”

陆俞舟得逞,拍了拍他屁股:“等着,给你看看什么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切,自恋鬼。”豆子笑出声,没一会儿,父子俩坐在床边对着两张结婚证说说笑笑,豆子被套路着一口一个爸爸地喊出声,门外的简橙安静看着这一幕,唇角的笑容柔和。

-

北城的初雪连续下了两天一夜,正好到了周末,豆子左手牵爸右手牵妈地狂奔到前院玩雪,下雪的时候豆子就嚷嚷着想堆雪人,于是陆俞舟这两天吩咐了管家不用处理积雪,为的就是这一刻。

堆雪人也是个技术活,豆子累得气喘吁吁,完成最后一步时叉着腰看了一会儿旁边谈情说爱的两个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手都红了。”陆俞舟皱着眉,捧着简橙手心哈气。

简橙乐得直笑:“得了啊,我就摸了一下下,能冻到哪里去,你矫情什么。”

堆雪人全程都戴着手套,简橙来了兴致忽然想玩雪,脱了手套刚摸了没几下就被陆俞舟拉起来一脸心疼地哈热气。

“简元宵,堆完没?”陆俞舟看过来一眼,见完整的一个雪人已经呈现在自己面前,敷衍地表扬一声,“技术不错,有你爸爸我的风范。”

豆子:“……”

没爱了,现在喊人都连名带姓了。

豆子拍了拍手掌上的雪,心生一计,报复性地蹲下来抓起一个雪球,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呈弧度狠狠砸中陆俞舟脑门。

陆俞舟宕机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豆子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命中率这么准确,瞧着陆俞舟狼狈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

主要还是简橙先笑的,要不然豆子也不会这么猖狂地边笑边准备第二个雪球。

“不错嘛,来,试试爸爸的天女散花。”陆俞舟弯腰抓起一把雪朝豆子撒去。

“啊啊啊啊妈咪救命!”豆子张着嘴大笑躲到简橙身后,同时不忘记把手里的雪球扔出去,再次命中陆俞舟的胸口。

“简元宵,你完了!”陆俞舟展开第二波攻势。

简橙见状也加入对战,起先是以二敌一,慢慢地变成了三人混战,豆子边打雪仗边张嘴笑,嘴巴里吃进去不少透心凉的雪,结束时狼狈地吐雪,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家那个不要脸的爸爸偷亲一口简橙。

玩了一天,到了晚上豆子犯困得早,不到九点就睡着了,简橙洗完澡之后推门进去看他有没有踢被子,检查完之后轻手轻脚地掩门离开,刚把门关上,一转身便被陆俞舟拦腰抱起直奔主卧。

简橙惊呼一声:“陆俞舟!”

“洗完澡出来你人就跑了。”陆俞舟把她放**就着这个姿势埋在她颈侧狠狠吸了一口气。

简橙被他头发刺得往后躲,咯咯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谁跑了啊,豆子习惯踢被子,我就去看一眼。”

陆俞舟压着她不让动,语气沉闷:“后遗症,我怕。”

简橙顿时心软,抱着他的腰,语气柔和:“陆俞舟,你几岁啊,比豆子还黏人。”

领完证的这十多天里,陆俞舟像个热恋期的小媳妇,做什么都报备,动不动就发微信表白。

“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词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

陆俞舟抬手捧着她脸颊,笑着在她唇边亲了一口:“老了也黏人,只黏你。”

简橙眼眸清亮,没能忍住笑,伸手抓过他手腕的时候摸到他手上那条细长的疤痕,顿时唇角一僵。

察觉到她的表情,陆俞舟反扣住她手心,调笑道:“怎么?看我手上有条疤就不想要我了?”

简橙瓮声:“没有。”

“我不后悔为你挡下那个瓶子,相反,我以它为荣。”陆俞舟露出整条手臂,笑道,“男人保护自己老婆留下的疤,这是一项荣誉,证明我是个超级无敌好老公,再说,要不是因为手上这伤,你会对我一见钟情?”

简橙被逗笑出声,鼻尖的酸涩生生被堵了回去,哭笑不得地对着他胸口打了一拳:“你用词怎么跟豆子一样幼稚。”

“当了老公和爸爸,哄老婆哄孩子的,语气幼稚点正常。”陆俞舟忍不住又亲她一口,呼吸有些滚烫。

简橙被他压着不舒服,抬了抬腿想要把他推开,膝盖碰着他硬邦邦的腹肌,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正经调侃:“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你身材还是那么好。”

调侃完她一阵脸热,想要收回手又被陆俞舟摁着往更隐秘的位置探索,陆俞舟声音微哑:“还有更好的,要验验货么?”

领证之后他们便同床共枕,但每天晚上只是相拥而眠,破镜重圆太不容易,陆俞舟珍惜又呵护,不敢有什么过分的行为,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人弄丢了。

简橙笑骂一声:“够能忍啊,十几个晚上抱着我还能按兵不动,我都要怀疑你不行,确实得验验货。”

陆俞舟暗骂一声操。

“宝贝儿。”陆俞舟哑声,“等会儿别哭。”

简橙咽了咽口水:“关灯……”

暧昧的接吻声在室内响起,陆俞舟知道她怕羞,边亲边把灯关掉,衣服摩挲着,陆俞舟动作一轻一重,一方面克制着自己,一方面又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七年,她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七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想她想到发疯。

“橙橙。”他喘息着。

“橙橙。”他喊着她的名字,贪恋她的拥抱,一遍一遍与她接吻。

“橙橙,你喊我一声。”他想听她的声音,听她喊自己名字,确认这一刻是真实而不是梦境。

简橙眼眸湿润:“陆俞舟。”

声音被撞得破碎,简橙带了哭腔。

“我好想你。”陆俞舟眼中有泪,“我爱你,橙橙,我爱你。”

“我也爱你,陆俞舟。”是回应,也是告白。

两颗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交缠在一起,缠绵入骨。

那错过的七年是两个人共同的痛,所以余生的每一天,他们都要比昨天更爱彼此。

他们互相拥抱着,缱绻而缠绵。

余生,相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