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车开到周宅,周亦行带倪穗岁下去,李君兰见是他俩一起来了,眉毛微微皱起,很快又恢复常态。
她并不清楚他们二人刚刚一起吃过饭,还以为周亦行对倪穗岁的上心程度,远超过她的预估。
“岁岁先自己坐会儿,我和亦行有话说。”李君兰拉着他去书房,他们俩刚一走,周岭回来了。他有应酬,回来的晚了些。
“伯父。”倪穗岁站起来。
周岭一顿,“岁岁来了?亦行人呢?”
“他被伯母叫去书房说话了,我在等他。”
周岭点头,打量她,“岁岁似乎瘦了点?”
倪穗岁没想到周岭这么有身份的人,能跟她聊这么家常的话题。她攥拳,微笑,“好像是有点。”
男人笑了笑,吩咐家里阿姨送零食水果过来。倪穗岁心里一暖,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起了倪瑾山。
“谢谢伯父。”倪穗岁低着头,男人笑。
“我没养过女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我看你伯母有时候偷吃零食,想着可能女人都爱吧。”
倪穗岁眼眶发热,“嗯,您猜的准。”
周岭笑着看她,“那你先坐,我上去换衣服。”
倪穗岁自己在沙发上坐了挺长时间,她对这座宅子不熟,和这里的人更不熟,只能硬着头皮打消消乐。大概多了半个多小时,周亦行和李君兰从楼上下来了。
周亦行脸色不算好,倪穗岁其实有点担心,可他们离开的时候,他又恢复常态和李君兰周岭告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倪穗岁想,可能是她的错觉。
隔天,倪穗岁自己打车去公司。
她不爱坐周亦行的车,哪怕身份是四秘,可以有公事上的往来,即便她真的从周亦行车上下来,也没人会诟病什么。
但她自己心虚。
周亦行送她的车又招摇,她想低调点,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妥的方式。
倪穗岁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陈嘉刚从总裁办里出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倪穗岁瞥了一眼,是关于老钢厂附近那块地的项目资料。
她凑上去,“陈秘书,我能看看吗?”
“嗯?”陈嘉一顿,“你还真要干活啊?”她有周亦行护着,混吃等死斗地主不好吗?这年头还有上赶着让自己挨累的,真是稀罕。
“嗯,学学业务。”倪穗岁从她手中接过资料,“这项目,你能跟我说说吗?”
“行啊,不过你得等会儿,上午有人找来周总,我要去准备一下。”
“谁?”
“周总亲二哥。”陈嘉压低声音,“所以你最好别露面。”
秘书是距离老板秘密最近的人,陈嘉对周家的事儿,大大小小的知道不少。周亦知曾经和倪穗岁闹成那样,她自然有听说。
倪穗岁一顿,陈嘉从抽屉里摸了个棒棒糖给她,“去吧,吃糖,看资料,上午少出现在公共区域。”
倪穗岁不想惹事,所以很听话。
罗沛宁对她和陈嘉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很好奇,可她话少,即便好奇也不去问。
倪穗岁把糖拆开塞进嘴里,草莓味儿的,还不错。
罗沛宁轻咳一声,“这项目待开发,我听开发部的人说,周总想在那边规划一个休闲养生的娱乐会所。专供有钱人消费的,你懂吧?”
“……高级窑子呗?”倪穗岁脱口而出,惊呆了给她讲项目的罗沛宁。
她俩还没正经聊过天,彼此都不了解,罗沛宁一直以为她是个稳重的人,哪知道这么语出惊人。
倪穗岁尬笑几声,“不好意思啊,我是个粗人。”
罗沛宁善意地笑了,“我觉得陈嘉姐说话都够直白了,你比她更直白。”
“害,做人么,弯弯绕的太累。再说咱们都是亲生的同事,直来直去点好。”倪穗岁笑得人畜无害,“内什么,你继续说,我挺感兴趣的。”
“嗯。”罗沛宁受到鼓励,拿过资料继续给她做分析。
现在有钱人需要消遣,烟酒女人一样不能少。
又需要一个能联络人脉,谈生意的好去处,来往的人要够格,谈的生意要够分量,很多话又不能留痕迹。
金尊国际有这个功能,但开的时间长了,不新鲜了。
何况在城中,太招摇。有钱的乐意去,有身份的未必愿意。
老钢厂附近属于近郊,也算是天高皇帝远,更容易做掩护,也更自在。周亦行开发这个项目,不光为这些当官的有钱的提供便利,也顺便给他自己提供便利。
到时候哪个高官来玩儿,他给免个单,就是人情。
别人欠他的人情多了,只要他张嘴,没有办不下来的事儿。
倪穗岁听着罗沛宁讲规划,脑子里有画面。
哪儿有泳池,能开大 party,哪儿有高级套房有暗间,录音房级别隔音……林林总总,反正不是什么干正经事儿的地方就对了。
高级窑子,都算是美化。
可几乎只要是男人,都会迷恋这样的场子。
声色犬马,入眼的都是自己想看的美人花,再听几句甜言蜜语,定力不够的,那真是问什么说什么。定力够的,也未见得能全身而退。
“有钱人的销金窟。”倪穗岁啧啧感叹,“这地方,一晚上流水得多少钱?”
“那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再说跟我们也没关系,钱又不会给我们。”罗沛宁笑,“倪秘书,我是轮岗之后才来的总裁办秘书室,你呢?”
倪穗岁一愣,罗沛宁看着不声不响,问的问题都挺狠。
“我是熟人推荐的。”倪穗岁笑,“关系有点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你人脉好硬。”罗沛宁感慨,“盛行不好进,总裁办更难进。我等了两年才等到。”
倪穗岁震惊。
“听说因为周总太帅,下面好多女员工都想来秘书室,当时还有人要给我钱,让我把这个名额让出来呢。”
倪穗岁有点无语,“嗯”了几声,不知要如何评价。周亦行的魅力有目共睹,但为了这个花钱大可不必。这年头,什么能比钱更香?
可大部分她这个年龄的姑娘都还在做梦,男人,尤其又帅又有钱的男人,是她们梦中 play最重要的一环。
突然间,秘书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倪穗岁和罗沛宁同时抬头。
周亦礼笑的三分坏,罗沛宁认识他,赶紧站起来。“二公子。”
都姓周,都称呼周总容易乱,所以盛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对周亦行的亲哥们,一律按照大公子二公子称呼。
周准是晚辈,就称呼周小公子。
倪穗岁也跟着站起来,“二公子。”
周亦礼笑出声来,很夸张,也很挑衅,“倪穗岁,你在这儿装不认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