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的嘴,十之八九是开过光,说什么来什么。

两个人被带到面包车上的时候,倪穗岁满脑子都是周怡那句“你们绑架我”。

她甚至跟周怡求证,“你找的人?”

可小姑娘脸色惨白,一看就是在害怕,不是装的。她

周怡摇头,颤颤巍巍地说不是。

这时候她旁边的男人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很响。倪穗岁皱眉,只恨自己不会武术或者法术,不然绝对还手!

可眼下这个情况,两个大男人把她们俩挤在中间,前面一个司机开着车,一个男人坐在副驾驶打电话,不知道是在联系谁。

倪穗岁锁着眉,“几位大哥要钱吗?钱我有。”

“豁,倪小姐口气不小。花男人的钱这么理直气壮?”副驾驶的男人矮胖,戴墨镜,梳油头,戴着一条不知道真假的金链子。看模样很像是道上混的,他手背上有纹身,不怎么清晰,估计是洗过,但是没洗干净。

“你别管我花谁的钱,你如果要钱,我能给你就是了。”倪穗岁不卑不亢,她摸不清对方的底牌,也不知道他们都是谁的人,况且身边还有一个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的周怡,她如果再慌了,那两个人就彻底玩完。

“钱这个东西,确实是好东西。”男人道,“但我们也不是谁的钱都要。今儿你碰上哥几个算你倒霉,我们不要钱,只要人。”

周怡吓傻了,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你们要干嘛?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小孩子,底气来自父母。

周怡这时候能想到的,最好用的人,就是自己亲爹妈。

“别说你亲爹了,你爷爷我们也打听过。”男人冷哼一声,一脸横肉,不怒也吓人。

周怡魂飞魄散,感觉人生无望,哭得那叫个惨烈。

倪穗岁眉头紧锁,瞥了眼左右的两个男人,心脏突突直跳。

她强撑着,“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知道她是谁,那你们十之八九是被人指使的。”倪穗岁道,“但我说几位大哥,你们这金主有点坑爹啊。”

“你什么意思?”矮胖男人有些疑惑,倪穗岁冷哼。

“你们绑我也就算了,我和周亦行没结婚,算不得周家人。就算真死了,周家人也不会太在意。可你绑周家二公子的女儿,脑子没事儿吧你们?周亦礼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今天周怡但凡受一点伤,周亦礼掘地三尺都得把你们几个翻出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你们爹娘老子如果不在了还好,但凡爹妈老婆孩子还在的,他逮着一个弄死一个,不信我们等着瞧。”

她这话有几分好用,副驾驶的男人沉默下来,“找个路口,把年轻的那个放下去。把手机没收。”

“啊,不是大哥,你确定吗?”司机愣住了。

倪穗岁当真想乐。

这都什么无脑的绑匪,一点专业素质没有。

她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他们吓成这样。

不过她更明确一件事儿,那就是这群绑匪背后确实有人。他们针对的并不是周怡,而是她。

她也是有够惨的,得罪了太多人,一时间竟然都无从下嘴该去怀疑谁了。

周怡被放走,男人把她的手机抢下来,把她推下了车。

不算繁华的路段,可人来人往的也不少移动车辆行人,周怡刚翻下去,就差点被路人的电动车给撞到,骑车的男人大骂一声,“有病吧你!”

周怡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鬼哭狼嚎一般坐在地上,情绪濒临崩溃。

倪穗岁一个人在车上,反而放心了不少。

周怡定力不行,万一不能帮忙反而成了累赘,她顾不过来。

“倪小姐,你命是真好。”矮胖男人从后视镜打量她,“也是真有胆量,难怪能被周家人看上。”

“还行。”倪穗岁还是那副态度,不冷不热。她的手机在绑匪手里,已经关机了。

如果周怡有脑子,希望她能报警。

不过……即便报了警,警察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到她。

一般干这事儿的,都是套牌车。

或者有可能中途换一辆车。

倪穗岁看着快要黑下来的天,紧张得一身汗。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倪穗岁问,“我劝你们要撕票快点撕,我耐心挺不好的。”

一句话逗笑了旁边挨着她的男人,“你还挺着急寻死。”

“人固有一死,你也会死,我也会死,都是早晚的事儿。没什么可怕的。”

“倪小姐看得开。”矮胖男人点了烟,“但兄弟几个出来混的,太久没开过荤,不吃顿好的,我们心里不甘。”

车里气氛凝结了几秒钟。

倪穗岁脑子里飞速转,这些人并非要钱,也并非要整周家人,纯为了整她。

“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倪穗岁就算再能装,这会儿也撑不住了。她声音抖,自己都没察觉。

“倪小姐好单纯,我们为什么会告诉你?”

“曹诚么?”

她和曹诚有仇,明面上的仇。

可曹诚要用男人来羞辱她?不符合逻辑。如果他有胆量,应该自己上,并非雇人。

“还是,女人?”倪穗岁又问,旁边的男人冷哼一声,随手撕了块胶布贴在她嘴上。

“话真他妈多。”

中途,这群人果然换了车。

倪穗岁是路痴,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路灯的光越来越暗,路越来越偏。

可她觉得附近眼熟,仔细回忆了老半天,突然眼睛亮了——是望山村!

是她父亲倪瑾山买地的地方!是地契里写明了的,属于她们倪家的财产!

竟然开到这么远的地方么?

“这地方眼熟吧,倪小姐?”矮胖男人笑,“有人说了,就是看不惯你平日里太过嚣张跋扈,让兄弟几个给你点教训。今天,我们可就得罪了。”

“当年这地方要盖楼,后来倪家出了事儿,没盖起来。不过地还是好地。”男人回忆,“兄弟几个就在这儿让你好好爽爽,也算是在你‘家里’办事儿,送你认祖归宗。”

几个人越说越离谱。

倪穗岁心跳极快,后来车停稳,副驾驶的男人推开车门,倪穗岁见他在这片荒地上,点了一把火。

是篝火。

整齐的柴火堆,汽油,火把……这些东西一应俱全。

所以他们是,早有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