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怎么没有一点儿动静,女人小心翼翼地微睁着一条缝隙,努力打探着床边的情况,没有人?
难道刚才只是一场南柯之梦?女人的眼睛慢慢地睁开,谁知眼风掠过床头,却发现男人只是静静地伫立着,像埃菲尔铁塔一般,一动不动的,就这样静静地守护着。女人的眼睛也不敢眨动,她怕打破这种静谧,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声,她微眯着眼睛,看着男人眸子里有点许星光闪烁,或明或暗,瞬息间,一大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
“丽子,为什么?他就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呢?”男人的声音低沉,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絮絮地念给女人听,“那么我呢?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从小到大不都是我在你的身边吗?我可扮演你需要的任何角色?即便是,最后的那个备胎....我都愿意....”
男人的余音一转,“丽子,我爱你,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你能成为我的新娘,你知道吗?”**的女人眼泪几乎要倾泻而出,她的手指微微地在被子下面颤抖着,但她强忍着,她不能站起身,给眼前的男人一个拥抱,哪怕是一个安慰的拥抱!“为什么?丽子,为什么明明是我从小就喜欢你,也是我先遇见你的,可是你.....怎么可以喜欢上他呢?难道我就没有资格让你喜欢吗?”
突然,男人俯下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女人的额头上,湿热的唇瓣,小心翼翼地,来回厮磨着,仿佛是在亲吻世间上最为稀罕的珍宝一样!女人能感觉到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水珠沿着男人的脸颊不断地滚落下来,落在了她的眉梢间,缓缓地流进了她的嘴角,一股淡淡地咸味,直刺入她的喉咙,滑入她的心尖上,微痛!那一夜,女人无眠,泪,无声,悄然滑落,此情此景,彼身疼痛着。等到男人最终失落地离开之后,女人惊慌地坐起了身,伸手一摸,脸上冰凉一片,分不清到底是男人的泪,还是自己流的泪,泪流满面,心痛难堪!
第二天天微亮,欧阳丽子就早早地起了床,先是用冰毛巾把自已微肿的眼睛敷了一下,她不想让男人觉察到什么。然后,用粉饼轻轻地掩藏着自已的倦意。女人在厨房熬了一锅稀饭,等到小秘书下楼的时候,她已经将早餐都摆到了餐桌上。“吃早餐吧!”
女人刻意避开了男人的目光,将一碗粘稠浓香小米粥放到他面前的,“A蒙还没有醒吧?我给他特意蒸了爱吃的松花蛋,放在锅里热着,等会让特护阿姨喂他吃!”“丽子,昨晚睡得好吗?”小秘书好像发现她的眼睛有些不对劲,还是热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没事,睡得很好!对了,待会我还有事.....我让司机过来接我了....请你代我向叶老爷子道一声谢,我改天再来拜访.....”女人艰难地缓慢地开口,仿佛在讲述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A蒙等.....他爸爸保释出来.....我们再一起过来接他.....你.....我先回去了!”
男人只是低着头吃着眼前碗里的小米粥,听了女人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直到司机来了,在外面按喇叭,女人真的要走了,男人绷着的一张俊脸才彻底地萧索起来,“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有事可以
电话给我,叶老爷子这里,你放心,有我,还有A蒙我会好好地照顾他!”
“谢谢你!”女人没有多说什么,然后提着小坤包走了!玻璃窗外面天空阴霾一片,花园里的花草都偃旗息鼓地收敛起了娇艳,一副忧郁的模样。男人一只手捏着下巴,靠在窗前的榻榻米上,‘哼?’,男人的唇边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在笑谁呢?笑自己吗?嗯!“我真的颓败了吗?”
男人又扯动了一下嘴角,也许是在笑时间的阴差阳错?还是笑命运的造化弄人?他们从小就相识,长大后再次相遇,这是何等的姻缘,可是,他们偏偏没有机会?他从小的梦境,两个人可以一起手牵手一直到老,这般美好的光景,男人曾经梦想过多少次?只要有她在,阳光和微笑就在,那就是他从小一直最为渴求的未来,只要有她,一切都安好!可是,如今,梦醒,一切皆空。男人伸手抚弄了一下玻璃窗反射出来的璀璨斑驳的一掠光影,嘴角地笑意渐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在,不曾离开过!”
虽然,记忆在,微笑在,他还在,可是,偏偏....偏偏只有她不在了!就这样,从青天白日到日落西山,一天的光阴就这样晃动过去了,华灯初上,玻璃窗外一片朦胧。
窗前榻榻米上的男人,仍旧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靠在那里,仿佛他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无关,他只是一个活着的静物而已。
家里的老管家来叫了他好几次,可他仍旧无动于衷的坐着。老管家没了办法,只好上楼通知叶老爷子,“表少爷又犯病了?你看怎么办?”这样的戏码最近总是不断的上演,男人折腾着自己的身体,而叶家的老爷子就折腾着家里的保健医生。
“叔叔,妈妈做的松花蛋,你吃点吧!”懂事可爱的小A蒙踮着脚尖,手里举着一小勺子,上面有点点蛋花,一蹭一蹭地往男人的嘴边送。“叔叔....妈妈去哪里了?她怎么又不要A蒙了?”小家伙委屈的直嚷嚷,眼眶里的水珠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似的。老管家在一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拉着A蒙上了楼,“A蒙乖,让叔叔一个人呆一会儿!”晚上,九点钟左右,张医生出现在叶家别墅。他一走进门,就看见一脸木讷靠在玻璃窗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地走了过去。
“表少爷,你看谁来了?”老管家笑眯眯地上前接过张医生的药箱。“他怎么了?”张医生走到小秘书面前,随口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老管家神色有些黯然,连同说话的语气也多少有点沮丧,“表少爷最近常常这样发呆,不吃不喝的,老爷子担心,这才把你叫了过来!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随你家小姐一块儿回来的吗?”张医生坐在小秘书的面前,伸手把住他左手的脉,又看了看他的面容,然后对着老管家说,“去熬一碗姜汤给他喝,暖和一下身体就没事了!”张医生看着眼前这个丧失了生活热情的男人,心里一阵苦涩。
小秘书是他接回叶家的,他毕竟是叶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当年,他母亲是怀着他离开叶家的,这个秘密一直隐瞒了二十多年,要不是因为小秘书吸毒,弄跨了父亲的公司,然后被韦氏集团收购,这个秘密可能会随着父母的去世带进棺材。
小秘书的母亲曾私下
求叶老爷救救他们的儿子,所以,小秘书吸毒被送进了戒毒所,是叶老爷子托韦森特去把他保出来,交给张医生帮忙调理好的身体。
在张医生的心目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叶家继承人,与大少姐叶子眉相比,少了几分成熟,但这个孩子更加的朝气蓬勃,更像叶老爷子的脾气,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小秘书和叶老爷子,从某种角度来相比,叶老爷子更看重利益轻疏了亲情,可是小秘书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这样的商人味道,虽然,有时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说话行事,是有一点鲁莽,但是,心肠终归是善良的!
三年前,张医生随着韦森特把他从缅甸的戒毒所接回来的时候,瘦的皮包骨头,头发枯黄,言语不清,步态不稳,反应迟钝。最可怖的是毒瘾发作的时候,出现机械性的反复相似的动作、幻听、幻觉、妄想、一张漠然的脸瞬息间变得狰狞,高兴异常、呕吐起来,五官挤到了一处,鼻涕眼泪不断地喷出来。
那时候的小秘书被关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里,木乃伊似的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额头在地上撞得‘砰砰’直响,鲜血直流,到了最后,他就像一条街边摇尾乞怜的流浪狗,趴在房门上,一边哭一边哀嚎,“求求你....让我吸一口....吸一口.....”张医生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心里万般不忍。在那样艰难的时刻这个男人都撑挨过来了,为什么突然又这般忧郁起来了呢?
“表少爷,你最近是不是又抽烟了?”张医生给他量了血压,觉得奇怪,别人都是高血压,他的血压低过正常值了,就在那一瞬息间,小秘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受控制的欢愉表情!“该不会又吸大麻了?”张医生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这是他最担心的,只要是吸食过毒品的人,很容易再一次有沾染上,并很快地上瘾!
小秘书自已也不知道,怎么又沾上来路不明的毒品,他也只是偶尔吸一两支雪茄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又沾上纯度不算高的毒品,“雪茄烟算是大麻吗?”“雪茄烟?谁给你的?”张医生曾经嘱咐过他,只要是香烟之类,都不能再碰,因为里面的尼克丁很容易让他再次失去自身的控制力而重蹈覆辙。“你不相信我?”小秘书突然有些激动,他伸手把桌上的咖啡杯,一下子就摔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刺耳的声音。
“表少爷,你别这样,小心弄伤自已!”老管家赶紧招呼一个佣工过来清扫。张医生收拾好了药箱,坐在沙发上看着暴躁的男人直叹气,“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呢?”
“我说过需要你帮忙了吗?我又没有病,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你别小题大作啊!”小秘书有些不耐烦地样子。张医生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虽然看起来年轻英俊,但是在他的身体里面还是存在着一个垂暮挣扎的灵魂,他已经开始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了,前一个星期还为了韦森特的事忙前忙后,那是因为他觉得那个女人需要他,他还是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可是,自从欧阳丽子拒绝他以后,他就开始了这种迷魂一样的游离思想,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正在这个时候,别墅外面响起了汽车熄火的声音,过了没一会儿,老管家恭敬地迎到了客厅门口,笑眯眯地问候道,“您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