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沈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心翼翼、只盼她一直关注的少年。

心中那点小小的心虚和慌乱早在片刻后烟消云散。

他冷笑:“你这是要跟我念及旧情么?”

他这个反应,更加让她确定了事实,不论当初销毁的是什么,也不论他的目的和动机,他就是原原本本的欺骗了他。

“沈寻。”她叫他,声音淡如冬日的河水:“现在的你,让我厌恶极了当初的自己。”

到底是怪不得任何人,是她识人不清、自作自受,以至于面对如今这般无耻的他,首先是厌恶的是当初那个天真的自己。

沈寻听闻这话,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他敢肯定,那不是痛。

她没说厌恶他,而是说讨厌她自己,一瞬间,他仿佛整个人都落了下成,显得那般低微。他握了握拳头道:

“我承认,是我那时年少轻狂,骗了你,可那又怎样!你骗我的又何其多?”

她骗他,她骗了他什么,真是可笑至极。

温彤道:“从前,我只觉得欠你良多,你帮过我无数次,却也骗过我无数次,而早在你不顾一切的驱逐我出国那天、在你为了苏晴将我抛在漫天飞雪的山上,我就早已不再欠你。

我们以后自此两清,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两清?”沈寻眸色忽然暗了暗,阔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我告诉你温彤,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你拿什么跟我两清?”

“我到底欠你什么?”

温彤愤愤瞪着他,她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从前她求着他明白,现在根本不屑一顾。

“你说,我到底欠你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沈寻的话头顿住,眼睛轻眨,再开口,满是愤愤不平:

“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曾经真心对你,可你呢?将我当成傻子来骗,为了坐稳这个温家大小姐,不惜爬上自己养兄的床!”

轰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瞬间明了,却也并不清晰。

怪不得!怪不得!

温彤心中冷笑,冷冷望着面前的人,眼神讥诮。

沈寻刹那松开手:“你笑什么?”

“笑你。”她动了动刚刚被钳制住的手腕:“你隔着一道墙认为所听到的东西都是真的,轻易间定了一个人罪。”

“沈寻,你信过我么?问过我么?”

沈寻自觉有什么东西在面前逐渐消失,却什么也抓不住:“你什么意思?”

温彤依然冷冷看他,沈寻有些红眼,拔高了声音重复道:“你什么意思?你在否认自己没做过么?”

他的一时激动,声音惊了周围的人,杜阿姨朝这边看了一眼,放下了即将送上二楼的水果。

沈寻伸手,刹那握住了她的肩膀,掐的人生疼,他吼道:

“你无非是为自己的龌龊的行为辩白,温彤你永远的都是这样,妄想用那副清高的样子拿捏人心,你觉得谁会相信你?我么?你少做梦。”

“放手。”温彤挣脱不开,便狠狠咬在他的手腕。

一阵刺痛传来,沈寻皱眉咬牙,手上力道松了不少,可到底没放开。

“沈少爷,放手。”

杜阿姨见情况不对,立马过来拉着他,可到底不及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她朝一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对方抬步过来。

沈寻的双臂被拉住,拖着向后一些。

他挣扎两下,肩膀耸着,不过没挣扎动,但嘴上仍不饶人:“你就是靠着这副无辜的样子达到目么?你到底贱不贱?”

“沈少爷,我们对你客气不是为了让你侮辱我们小姐的,请你慎言。”

管家的苦劝没丝毫作用,沈寻依旧死死盯着温彤:“你说话,我让你说话。”

“无辜的不是我。”温彤淡淡看他此刻有些滑稽的模样:“无辜的不一直是你和苏晴么?”

她上前两步,神情冷然:“你们都高尚着呢!同样自大,同样自以为是,沈寻,你们应该永远的锁在一起,白头偕老,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的感觉着实令人厌恶不已。

沈寻眼眶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她的话,任由着两个人将他朝外推去。

“温彤,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配么?”

“走走走,沈少爷,您以后要是再这样,就别来了,我们温家不欢迎你。”

杜阿姨将人推了出去,又过来查看温彤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要不要家庭医生?”

“不用。”

电梯门恰逢打开,温照野下来时碰巧看到的就是沈寻被关在门外么画面,温彤有些白着脸,看起来神色不愉。

“怎么回事?”

温彤道:“没事,被疯子吓了一跳,现在好多了,我先上楼了。”

温照野挡住她,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网络的痕迹已经处理好了,这两天暂且别出门,赵延那边我先处理一下。”

温彤挑眉:“你想怎么处理?”

温照野拍了拍她的头:“总之,他不会再出现在京市,你不用再担心他会威胁你。”

温彤拍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拍我头。”

“哦。”温照野将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拿在手里:“那你先上楼,我出去一趟。”

温彤叮嘱一声:“注意安全。”

“会的。”

杜阿姨重新拿起要送上去的水果,等温彤一起上电梯。

想了想还是劝了声道:“夫人她比谁都要关心你们,小姐别怨她。”

温彤转头道:“你是觉得她在乎我么?”

“当然。”杜阿姨确定道:“你们不了解,我是看在眼里,如果她不爱你,为什么费劲心血的去培养你,又怎么会在刚刚站在你这边。

她看起来是淡薄了点,仿佛对什么都不算太过关心,可是对你们,她是打心眼里的上心的。”

不论任何事,旁观者总是比当事人看得清楚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系上的疙瘩,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叙述的清。

关心嘛!她自然是感受过的,可利用感,她也没忽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