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九安看来,余非晚身为商贾之女,能嫁给他都是攀高枝,这朝中官员谁会娶一名商女当正妻?他给她这样的殊荣地位,不过让她陪摄政王一晚,有什么可委屈的?

余非晚笑得讽刺,她押口茶,看向他:“侯爷真大度。”

“你……”

孟九安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新婚夫人伺候摄政王,可有什么办法?为了前途,他只能这么做,大丈夫不拘小节,等他登上更高的位置,休掉余非晚就是,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老夫人按住孟九安的手,冲他使个眼色,面带慈祥转向余非晚,劝道:“晚晚,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你已非清白之身,不如让九安纳个妾进门,好为九安开枝散叶,府里多个人也热闹。”

“我非清白之身,不还是你们害的?”她脱口而出,一家子算计她失去清白,还想让她同意把外室迎进门生孩子。

一边利用她为孟九安谋差事,一边让外室进门给侯府添丁,他享尽齐人之福,这算盘打得实在精明。

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说出的话也冷硬许多:“外面的人可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只会说你放浪形骸、不守妇道。”

想到还指望着她为孟九安谋利,老夫人语气有所缓和:“我和九安为了侯府脸面,断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九安是侯爷,三妻四妾很正常,你身为掌家主母,该大度些。”

她可以不在乎名声,余家经商却不能不在乎,要是再严重些,或许还会被逼着以死证清白。

不过,现在不是纳妾的时候,不然就是打她的脸。

她眼中透出轻蔑的神色,语气凌厉:“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不把这事透露出去?我与侯爷刚成婚,哪有纳妾的道理?侯爷是想让言官参一笔吗?你现在是朝中官员,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如若不然,你们尽管把此事捅出去,我倒要看看丢人的是侯府,还是我这个侯夫人。”

孟九安是个有野心但没脑子的人,经她提醒,她就不信他不忌惮大臣的弹劾,在大昭国,刚成亲便纳妾属于宠妾灭妻,官员行为不检也一样影响仕途。

果然,孟九安目光黯淡不少,他勉强勾起一丝微笑,半开玩笑道:“晚晚,祖母不过随意一提,现在确实不是时候,等过段时间再纳妾不迟,至于差事的事,你多在摄政王面前费费心,如果摄政王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告诉我。”

现在还不能翻脸,今天的余非晚不像以前,万一她生气不帮他,他就错过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呸,真现实,余非晚心里直犯恶心,以前她到底看上个什么玩意,真是当局者迷。

老夫人看到余非晚脖子边的红痕,无一不在默默诉说着昨晚的激烈,她眼底闪过憎恶之色,这憎恶很快被面上的笑所遮掩。

“晚晚,你先休息,祖母命人炖些鸡汤为你补补身子,纳妾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身子最要紧。”

老夫人拉着孟九安出门,仿佛多在这里多停留一刻都嫌晦气。

摄政王府内。

谢京墨把余非晚开的药方扔给近身侍卫,眸色生冷:“玄青,按这方子去抓药,顺便查查府里有没有可疑之人。”

他在桌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时急时徐的敲击声。

要不是余非晚提醒他,他还不至于怀疑府里的人,这毒下得无声无息,若不是府中有奸细,那便是青楼里的女子。

“王爷是怀疑府里有奸细?”玄青拿着药方,眼中闪过狠厉:“这府里下人之前都查过底细,全是苦命百姓,难不成有人混进来?”

谢京墨抬手:“上面那位虎视眈眈,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平阳侯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平阳侯在您离开后逼着侯夫人为他谋差事,还想纳妾,都被侯夫人挡了回来,平阳侯没落得好,索性把外室养在府中,打算过一阵子再纳妾。”玄青拱手禀报,他没想到王爷当真与侯夫人发生关系,皇上送那么多美姬,王爷一个看不上,偏偏宠幸那有夫之妇。

“先去抓药。”

“是。”玄青闪身离开原地。

谢京墨转动着手中茶盏,眸中皆是耐人寻味的神色:“有意思,她居然像变了个人,不再是草包废物,连平阳侯的命令也敢忤逆。”

他此前回京,匆匆见过余非晚一面,那时她除了美丽外一无是处,甚至仗着府里有钱,骄横刁蛮,与如今的性子大不相同,难道当真因为孟九安变心,让她心灰意冷、性情大变?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番。

“王爷,药来了。”玄青打断他的思路,端着一碗药放在桌上。

药碗里冒着热气,药汁漆黑,散发出阵阵苦味。

谢京墨皱起眉头,这药喝下去得苦死人,余非晚莫不是在骗他?

“王爷,您是不是怕苦?属下给您买了些蜜饯。”玄青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

谢京墨像是被说中心事,他轻咳一声,端起药碗:“胡说,本王岂会怕苦?只有姑娘家才喜欢这么甜腻的东西,赶紧拿走。”

“是。”玄青笑着把蜜饯重新收起来。

谢京墨眸色暗沉,他低头,看向漆黑药汁,最终摒住呼吸一口气把药汁喝干。

他冷冷睨玄青一眼,这侍卫一点眼力见没有,他说不吃,就真不给他。

“派人在平阳侯府继续盯着,本王出去一趟。”他起身,负手往外走,得找些吃食压压嘴里的苦味。

玄青应了声,询问道:“王爷,这次是去青媚楼还是逸美阁?”

这两个都是王爷常去的地方,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青媚楼的姑娘看得有些腻,去暖香阁。”

玄青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快步跟上。

平阳侯府新房内,丫鬟端着一碗鸡汤推开房门。

“夫人,这是老夫人送的补汤,您快尝尝。”玉兰放下托盘,将鸡汤递过去。

玉兰是她的陪嫁丫鬟,甚是忠心,成婚当晚,玉兰被支走,而这一碗鸡汤显然是不怀好意。

她可不信老夫人有这么好心,会给她熬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