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半场，王乾生依旧没出现。
不过这时候的乔安，再没有了早前的忐忑，撑着下巴开启望夫模式。
下半场的进程比想象中还要快，一家名为W的外资公司直接以高出估值的数倍将最后一个资产包拿下。
一锤定音。
乔安看到莫锴唇角微弯，心也跟着落下。
主席台上，作为瑞亚总经理的苏沐上台和对方公司代表签署合同，现场掌声雷动。
满面春风的女人，让乔安一时不知感慨还是唏嘘，她都能想象，苏沐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歇斯底里。
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并不值得同情。
目光再度移回莫锴身上，他正低头和莫勋交谈着什么。
乔安想他待会势必还有很多事情处理，便和白慕雪自行回酒店。
车子行驶在拥堵的车流中，乔安偏头，“慕雪，我们去趟医院吧？”
“怎么了安安，你不舒服吗？”
乔安摇头，“你要不要看看医生？”
“我？”
“慕雪，你近来的精神有些过于紧绷了，不妨和医生聊聊，或许可以减轻一些不必要的焦虑。”
乔安能理解初为人母的紧张和压力，但始终觉得白慕雪这种一向独立自强的人，未免也有些太紧张过头了。
她都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现白慕雪在发呆了。
似是怕白慕雪有顾虑，又补充，“不用觉得看医生有什么不好意思，有时候听听专业人士的话，咱们想不通的问题兴许就豁然开朗了。”
“真不用，我没事。”白慕雪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并非是看医生就能解决的。
乔安向来心思聪敏，白慕雪呈现在外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她顿了顿，试探开口，“慕雪，我方便问一下，关于孩子的父亲，他……”
白慕雪几乎是本能回：“跟莫锴没关系！”
这话是实话，但此刻反倒生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白慕雪面露堂皇，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合适，想来是被吕亮那天的质问给弄魔怔了。
她忙不迭找补，“安安，我发誓，孩子真和莫锴没有关系。”
乔安显然也怔了下，但也只是几秒，她便回过神，勒令自己不要作任何扩大解释。
她自然相信。也正是因为确信没关系，她才敢当面问白慕雪。
“慕雪，我知道，我信。”
白慕雪心里一瞬间绵软又酸胀，积压在心里的某种情绪，像个无限膨胀的气球，几欲炸裂。
似一番心理挣扎后，白慕雪突然抬眸，“安安，孩子是意外中有的。”
她顿了顿：“就男女之间的……见色起意。”
乔安面露讶异，这种事算不得稀奇，只是发生在白慕雪身上，多少又叫她意外。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达到她所谓的见“色”起意。
“那你们之后有联系吗？他知道你怀孕了吗？”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弯弯绕绕，乔安这次问得很直接。
白慕雪垂落眼睑，车内光线昏暗，看不太清她面上的神色。
空气默了须臾，白慕雪道：“没有，原本也不想他知道。”
乔安哑然。
不过也是，成年人间所谓的见色起意，事后不联系是心照不宣的规则。
乔安觉得没有再继续追问的必要了。
“可我……又遇见他了。”
白慕雪突然道，将本来趋于终结的话题倏地送至**。
乔安这次是结结实实惊讶到了，嘴巴半张，良久，“后来呢？”
“他觉得孩子是别人的，只字不提他自己。”白慕雪轻笑，眼中透着凄遑，“是不是很可笑？”
乔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确认，“那个男人，不认这个孩子？”
“都过去了，本来就没想和那人有什么牵扯，孩子我会自己抚养大。只是觉得他的态度太过可笑，有些无语罢了。”白慕雪不知是在安慰乔安，还是在自我安慰。
不知是这话的信息量太大，还是在思考着什么，乔安陷入沉默。
车内倏地有些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乔安侧身，轻唤：“慕雪。”
白慕雪抬眸，对上乔安的眼，“嗯？”
“那人是……”乔安顿了顿，一字一句，“吕亮？”
车子驶入一片热闹街区，车外霓虹华光透过半降的车窗而入，不偏不倚照亮了白慕雪这一刻的惊愕和慌措。
“是他，对吧。”乔安目光与她相接，语气笃定。
两人沉默。
须臾后，乔安兀自开口，“慕雪，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她正了正色，“那天，我们的话被吕学长听到，他跟我说莫锴找我，可我回去，莫锴根本不在。我当时只当是莫锴有急事离开，所以没往别处想。现在想来，想必他只是借由支开我。”
乔安顿了顿，“而你情绪不对的时间，正是这次遇见他开始。”
都不用乔安继续往下说，白慕雪已然投降。
“是他。”她承认。
如果是别人，白慕雪自认有千百种方法掩饰搪塞，可对象是乔安，又如何瞒得住。
“安安，我……”白慕雪实在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声音早就低若蚊音。
“慕雪，你可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吗？或许，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吕学长怎么会不认自己的孩子呢？”
乔安胸腔几番起伏，她不相信吕亮会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安安，别的我都愿意跟你说，但是关于他，我真的不想聊。”白慕雪面色凝重，“你能不能就当不知道，更别和任何人提，可以吗？”
可明明已经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还就在身边，还要这么稀里糊涂的……算了？
“求你，安安。”白慕雪嗓子已然有些哽咽，“我想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所以请你全当不知道，也别再提到他那个人，包括莫锴，好不好？”
话到这份上，乔安哪里还能说不，即便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依旧承诺，“好，我答应你。”
“谢谢。”白慕雪道。
乔安眸光微闪，这声谢，她哪里受得起。
此刻的乔安已经能够推算出，白慕雪怀上这个孩子的时间。
想必正是白慕雪选择成全她和莫锴的那个时间。
而就是那么巧，她碰上了原本来参加莫锴婚礼的吕亮，发生了所谓的见色起意。
乔安心中五味杂陈，这件事，她和莫锴真的能置身事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