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是一片速冻模式。
在座的利益相关者，无一不将视线死死锁住莫勋。
偏偏还就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莫勋始终是一副坦然接受现实，丝毫不想争取的样子。
可此情此景下也没人敢说些什么，就连那些尚且有资历的几位老董事，除了拧眉叹息，也没别的辙。
今天跟纪帆一到来的纪佳显然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番景象，眼中的慌措反倒是现场最厉害的。
不是说吓唬吓唬的吗？怎么还成真了？
她对着纪帆又是使眼色又是偷偷说唇语。
可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莫勋也没有任何表态。纪帆此刻即便是想找个台阶下，也无处可下。
法务人员办事干脆利落，很快便将协议递交给纪帆和莫冉。
纪帆最后看一眼莫勋，似乎就等他最后反悔。
谁知莫勋倔强如牛，纪帆脸色整个挂不住，唰唰落笔。
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好似都带着书写者的怒气。
协议另一方的莫冉，静静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迟迟没有落笔。
反倒是她身侧的王乾生轻唤，“冉冉。”
莫冉这才回过神的样子，顿了几秒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潦草，透着敷衍。但不妨碍协议效力。
法务人员确认了文件签署页，随后朝众人颔首而出。
这才是真正的大局已定。
大部分董事会成员眼眸垂落，无一不觉得这个结果荒唐又无语。
但也有审时度势的人带头鼓掌，“祝贺莫冉小姐。”
掌声寥落，但一旦有人起了头，即便是有人心里不情愿，面上功夫也要跟着做一做的。
会议室掌声渐起。
只不过也有脾气硬的，比如刚为莫勋打抱不平的老董事，直接自座位而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应该差不多了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有人将他拉住，压低声音劝诫：“既然木已成舟，莫总都接受了，咱们还愤愤不平个什么？何况莫冉小姐还在呢，没必要弄得那么难看吧，忍忍。”
但老董事并不买账，拂袖执意要走。
场面一时就有些难堪。
僵持不下之时，门上倒是出现解围般地叩门声。
下一秒，一个纤丽的身影款款而入。
只消一眼，众人便认出来人是谁。
得天独厚的容貌与多年前无甚变化，头发低盘，一身黑色职业套装雅致大气，哪怕此刻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气质也是拔然吸睛，叫人无法挪开视线。
这个女人，曾经是莫锴的女友。莫锴唯一公开承认过的女友。
空气倏地寂静无声。
莫勋、莫冉和王乾生也都目不转睛看着乔安，三人的眼中好似都翻涌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但这一刻，无人注意。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聚焦在乔安一个人的身上。
但纪帆并不认识乔安，他手上虽持股，但这几年也一直在荣城，莫盛集团事务大都也是线上参与，很少亲临。
所以莫锴的这桩事，他并不知情。
以至于面对这个时候堂而皇之闯进来的乔安，面露不悦。
“你什么人？没看到这里正在开会吗？”纪帆正好肚子里有气没出撒，碰上主动往枪口上撞的，面色和口气自然都不好。
都没等乔安说话，莫勋倒是先站了起来，“纪叔，这位是乔安，我的朋友。”
今天等莫勋说话等半天，都没等到的纪帆，这会听莫勋张口护着别的女人，还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甚至难免将面前的乔安与照片中莫勋抱着的那个女人联想在一起。
纪帆横眉冷对，“阿勋，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素来做事讲分寸，什么时候起，也变得这么……”
到底场下还坐着其他人，纪帆再难听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浓缩成了一句，“莫盛集团内部就这么没规没矩吗，董事会也能任由外人随随便便闯入？”
这话怎么听都是指桑骂槐了。
“纪帆先生您好。”乔安都不等莫勋张口，自己先声夺人，“我应该，不算外人。”
她边说边兀自朝办公桌走近，甚至丝毫不客气地走向上位圈的纪帆，不卑不亢伸出手，“纪董您好，久仰您大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安，莫盛集团的……员工。”
乔安到底还是低调了一下。
“莫盛员工？”纪帆冷哼一声，“所以这就是你贸然朝里闯的通行证？”他看莫勋一眼，含讽道：“我看是狐假虎威吧。”
乔安嘴角始终勾着浅淡得体的笑，但是心里多少也忍不住腹诽：这位今天是吃枪药了？
虽然莫锴说过纪帆脾气大，但还不至于故意刁难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没容乔安细想，纪帆已经再度开口：“这位小姐，董事会可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还请你出去。”
他将手中刚刚签署的转让协议往会议桌上一撂，整张脸冷沉如铁。
“乔小姐，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如果是有什么事，等我们的会议结束后再说也不迟。”人多的地方从来不乏和事佬，有人跳出来缓和气氛。
乔安出现的这个时机多少有些特别，不少人甚至开始脑补，纪帆临时变卦难道真是和乔安有关？
否则纪董何必动这么大的怒。
就连刚刚那位执意要走的老董事，也同样面露不悦，“乔小姐，莫盛集团内部规章你应该不陌生，做事要有分寸。”
会议桌上此前积蓄的火力，蓦地就齐齐朝乔安扫射了过来。
但乔安今天还不算孤立无援。
一旁的莫勋突然开口：“江阳，去取张椅子过来。”
这话一出，空气倏地又诡异了几分。
原本做着会议纪要的江阳反应了足足好几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Boss正在跟他说话。
他忙不迭照做，不多时便推着椅子过来。只不过一下子又为难了，这椅子……该往哪里放？
会议室内的席位都是有讲究的，可不是吃饭随便加个位子这么简单。
江阳左右为难，最后将椅子放在了长条会议桌的桌尾。
按照职级看，这么摆应该没错。
只是还没等他将椅子摆好退开，莫勋突然又发话，“拿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