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乔安一个绝美优雅的屈膝谢幕礼,舞台帷幕圆满拉上。
莫锴心如擂鼓,分秒都待不住,起身冲出剧场。
他步履不停绕至后台,目及之处是行完谢幕礼陆续下场的舞者,众人簇拥之处确有一道影影绰绰的纤丽身影。
莫锴忙不迭拨开人群朝里去,近看时才发觉,那人是今日的主咖阮瑾书,并不是乔安。
阮瑾书也看到了莫锴。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阮瑾书面上难掩意外之色,但在看清莫锴身上穿着的燕尾礼服时,不着痕迹轻吐了一口气。
想来是自家先生赌赢了。
“阮老师,我找安安。”莫锴直言自己的目的。
阮瑾书长睫轻颤,语气多少带着怨气,“这个时候想起来找阿安了,早干嘛去了?”
莫锴一噎,无言以对。
阮瑾书这话不过是发泄自己近来不满,看着自己的女儿终日为他神伤,她是又心疼又着急,这会自然对莫锴没什么好脸色。
但说到底,不知者无罪,何况她清楚莫锴对自己的女儿来说意味着什么,情绪发泄过了就没有继续刁难,反如实告知,“阿安在二楼VIP休息室。”
“谢谢您!”莫锴意外阮瑾书突变的态度,但也是须臾间便没了踪影。
阮瑾书后面轻叹。
气归气,她最终还是希望莫锴和阿安,能幸福。
莫锴急急去往休息室,刚到门口就碰上从里面仓皇出来的乔宁。
乔宁看到莫锴时一滞,但下一秒几乎带着哭腔:“我姐,我姐不见了!”
演出过后是慈善晚宴,按理说乔安还需要继续出席,这个时候不见了,多少有些不符合常理。
莫锴心一扯,三两步进了休息室,目及之处是乔安刚褪下的舞服,足跟鞋静静躺在一边。
而她的随身物品,一样都没拿,甚至于手机都还是关机状态落在沙发上。
“周围找过了吗?”莫锴紧着嗓子问。
“都找过了!我姐她…她会不会想不开?”乔宁声音颤抖,“她今天跳得这支舞,最后一天,她是不是早就计划不要明天了?!”
乔宁忍不住各种脑补,“她从今天一早开始状态就不对,整个人就一直恍惚…会不会,会不会…”
关心则乱,乔宁倏地歇斯底里,“都是你!你知不知我姐多爱你!她被压在乱石堆下面几天几夜,就是因为你一口气撑到最后的,你呢,你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你还跟别的女人结婚!你这会来装什么好人!”
莫锴脑子嗡嗡作刺,他勒令自己冷静。
乔安这两年像团火一样在最极端的环境里奋力燃烧,她的舞姿里虽有绝望但更多是不屈服不放弃。
纵使是再泥淖的境遇,她都有着向上的生命力。何况现在,即便没有他,她还有爱她的家人,有湛湛和歆一。
这样的乔安,只会更加敬畏生命,不可能再做傻事。
莫锴张口,“她不会有事,我会把她带回来。”
这句话是给乔宁的承诺,也是给他自己的。
话落,他步履匆匆离开。
话虽如此,但莫锴心中的紧张感一点没有消散。
伴随时间点滴过去,四下寻找依旧毫无所获,纵使是冷静自持的他,也逐渐心焦。
脑中已是一片混沌,莫锴长身倚在会展中心冰凉的洞石墙壁上,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再这么无头苍蝇一样找下去。
会展中心地处远郊,乔安没有带任何随身物品…莫锴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一定还在这里某处。
脑中灵光乍现,莫锴似迸发出什么重要念头,下一秒,他猛地朝剧场外跑,直奔…
他的婚礼礼堂。
礼堂内一片安静,只有寥落的梯台灯亮着。
即便是婚礼取消了,这里的婚典布置还没有清退,依旧是一片庄重肃穆。
仿佛不久前,这里确实举行过一场浪漫的婚礼。
黑色皮鞋行踏在绵软的地毯上,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只是越往里走,莫锴的心越是一点点高悬。
不多时,他的步子倏地顿住,高悬的心,重重落下。
礼堂第一排长椅上,静坐着一个纤丽身姿,单就一个背影,就足够叫莫锴的整颗心都炸裂开。
是他的,安安。
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身上穿的正是那天他一眼倾心的那条皎洁白裙,显露于外的纤薄脊背透着脆弱,美得令人心碎。
莫锴感觉心脏几欲从喉咙口蹦出来。
他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轻颤。
他的安安,在流泪。
这个认知让莫锴生出巨大的自责和怜惜。
他再无半点犹豫,阔步上前,直直在乔安面前的站定。
四目相对,视线丝丝缕缕勾缠。
礼堂很大,除了他俩再没别人。
静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长椅上的乔安,双眼还蒙着湿意,看着莫锴的双眸满是不可思议,整个人怔成一尊美人瓷像。
唯有那双满是凄楚的杏眸中,珍珠般的泪珠汩汩不止。
乔安彻底的呆住了,除了身体本能的流泪,她再也没了任何反应。
这个样子落在莫锴的眼里,只觉更加心疼,心如刀绞。
他不用乔安作任何反应,也不用她说什么,此刻他都懂。
莫锴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捧上了乔安泪流满面的脸颊,在她的错愕之中,薄凉的唇温柔贴上了她的眼角。
颀长身姿此刻正俯身而下,亲吻着乔安眼角的泪珠,一颗一颗,小心翼翼。
这一刻,乔安藏在心里的苦,她泪水里的痛,他通通能够感同深受。
那些积压在心头的误会消散,裹挟着失而复得的激动,莫锴的每一次触碰,唇瓣都是一片颤意。
这个不同寻常饱含怜爱的吻,极尽虔诚,承载着莫锴太多的情绪。
可对乔安来说,却如一剂惊雷。
她恍惚了很久才神思回笼,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将莫锴推开。
莫锴没有防备,被乔安推了一个趔趄。
乔安满目惊愕,泪水更多了。
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还可以这样?
可乔安觉得自己更狼狈,心中一遍遍懊恼,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被他撞见,为什么要在他结婚这天,就和他又做出这种事?
她无地自容起身,想要逃,偏偏仓皇之下一脚踩在及地的裙摆上。
遒劲有力的大手顺势搂住她的腰,轻轻一带,娇小的身躯就稳稳落入了满是男性荷尔蒙的怀抱。
两具身体,体温隔着礼服芸芸交融。
乔安手足无措,泪眼簌簌,想要挣脱,莫锴却不由她。
“安安,这一次,不,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