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拂方这些日子常常出入平亲王府, 平亲王虽没有见过人,但却是知道他的存在的。
再加上侍卫之前的禀报…
他一见曲拂方就猜到这就是那个, 曾说自己是姜慕年所钦慕的人。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倒不是关心姜慕年是否好男风, 而是怕他对姜慕年别有用心。
后来他频繁的出现在姜慕年身边,又带他去了趟苏州,寻找失去的记忆, 他便确认此人是友非敌。
但…半个儿子…
平亲王的神色从不解到讶异,再到惊诧。
莫非…
他瞪大眼看向姜慕年, 难道……年年真的好男风?
姜慕年几乎是瞬间就意会到了平亲王的误解, 他唇角微抽, 撇了眼曲拂方,解释道:“父王,他乃我的挚友, 亦是儿时玩伴, 与我情同手足。”
平亲王了然的喔了声:“原来如此。”
虽然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年年好男风, 但能不好, 还是不好好。
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去, 便进入正经的话题。
姜滢几人最想知道的无非就是姜慕年是如何到的平亲王府,平亲王对齐家一案又知道多少。
平亲王对此自是知无不言。
“我原本想能救下更多人,可最终还是去晚了一步,只救下了年年。”平亲王长长一叹,道。
姜滢立刻就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坐直身子略微急切道:“九爷爷莫非知道齐家案背后的真相?”
在小辈们的注视下,平亲王凝重的点了点头:“不错。”
“其实真正与西铃有来往的另有其人, 齐家, 是背后之后眼看事情要暴露, 推出去的替死羊。”
姜滢咬着唇, 眼也不错的看着平亲王。
她就知道外祖父不会通敌!
齐家果然是被诬陷的!
“为何,是齐家?”
姜滢红着眼问道。
萧瑢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抚。
平亲王叹了口气,道:“因为一封书信,那个人与西铃来往的书信。”
姜慕年眼神一紧:“书信在外祖父手中?”
其余人也都猜测到了,纷纷变了脸色。
“不错。”平亲王:“虽然他们异常的谨慎,但齐家驻守西铃边关,不可能没有警觉,便在暗查时缴获了一封书信。”
“那个人知晓后,第一时间找了齐老将军,试图拉拢,但被齐老将军拒绝了,可因对方的身份,齐家想要将信送往京城,揭发此事并不容易。”
平亲王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道:“齐家原本是想借着寿宴,趁着混乱将信交给亲信,暗中送往京城,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比他们快了一步。”
“他们伪造了齐家通敌的书信恶人先告状,陛下一直都忌惮齐家声望过高,可初时虽震怒却没有全信,然随后,他们又假扮齐家军制造混乱,陛下便雷霆大怒,下旨诛齐家九族,元后拖着病体出面求情,圣旨这才改成诛满门。”
那是一场生死博弈,齐家输在无旨不能带兵入京的铁律上。
否则只需带着齐家军,就可一路平安抵达京城。
平亲王这番话落,屋内安静了许久,几乎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原来齐家通敌案背后,会有这样的隐秘。
“父王是如何得知的此事?”姜慕年低声问道。
平亲王闻言神色微暗,好一会儿才徐徐道:“我不相信齐家会通敌,所以听到风声后,便立刻暗中赶往苏州,当时圣旨一下,除了元后,所有为齐家求情之人通通被降罪,我只能选择先去救人,再徐徐图之,但我若暴露行踪,不仅性命不保,还会牵连整个王府,便花重金请了一位江湖高手,让他帮我进府救人。”
“可是,我还是去晚了一步。”
平亲王看向姜慕年,眉眼中浮现一丝痛楚,缓缓道:“我在高墙上,目睹年年落水。”
也目睹齐家明珠,抱着假的姜慕年于湖边被刺身亡。
姜慕年眼眶充斥着一片猩红,他捏着拳隐忍着心口的剧痛。
“逃亡途中,母亲说后院那片湖连着城外,只要跳了湖就有一线生机。”
“她让我换了衣裳作出已死的假象,这样那些人就不会继续追,她说过与我一同逃生的,可是最后她将我推了下去,永远的留在了湖边。”
姜慕年语气带着哽咽,眼中满是后悔。
他不仅没有保护好母亲,还让母亲为保他丢了性命。
他在梦中始终梦不到母亲,是因为他潜意识在逃避,逃避母亲已经离开了他。
姜滢此时已是满脸泪水。
她能想到当日的凶险,可时至今日,她才听到母亲遇害的全过程。
虽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却叫她心痛的快要窒息。
曲拂方眉眼微垂,默默地看了眼姜慕年。
当时的情景,要让那些人相信死去的是姜慕年,唯有他的身边,有姜夫人。
否则,他们一定会顺着那片活水去追,届时谁都逃不了。
姜夫人深知这一点,才骗他换了衣裳,逃到了湖边后,舍命保全了他。
“我去过齐家,知道那片湖连着城外,就让那个人赶紧去救年年,而我赶到了若萱的身边。”
平亲王每每想起此事,都觉万分遗憾,他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保住她。
“当时齐府特别的混乱,我进去时,他们已经去追杀齐家其他人了。”平亲王:“她没有立刻断气,我过去时,她断断续续留了一句遗言。”
“她说,凶手通敌被齐家查到,拉拢齐家不成,便陷害齐家,通敌的书信在…”
众人皆屏气凝神的盯着平亲王。
若那封书信还在,就能替齐家谋反!
然平亲王却神色痛苦道:“她说到这里,就走了。”
他也不知道那封书信到底在何处。
若他拿到了那封书信,定会呈给陛下,还齐家清白,让真正的有罪之人伏法。
萧瑢缓缓看向沉默的姜慕年。
当时,齐家所有人掩护他们母子离开,最后岳母大人舍命护他,所以,若那封书信还在,只会在他身上。
姜慕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二人对视一眼后,姜慕年沉声道:“是,当时,母亲确实给了我一封信。”
可那时他并不知,这封信会如此重要。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他。
曲拂方:“信还在?”
平亲王讶异道:“可是,我当时并未在你身上发现信。”
他不敢在齐家停留太久,便在暗卫的掩护下离开了,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信在年年身上,可是…
他从那江湖人手里接到年年时,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信。
姜慕年迎向请亲王的视线,动了动唇,好半晌后道:“因那片湖是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所以那封信用羊皮封存,且绑在我的身上,确保不会被水冲走。”
他落水时,信确实在他身上。
而被醒来后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所有,也不记得那封信。
所以,救他的平亲王是最有可能看到那封信的。
平亲王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郑重道:“并无。”
众人纷纷收回目光。
若真如姜慕年所言,那么平亲王极有可能说谎。
可是…他没有说谎的理由。
“我相信父王。”姜慕年道。
平亲王闻言轻轻勾唇:“到底是没白疼你一场。”
“那个江湖人…”
姜滢突然出声道。
若平亲王没有说谎,信也不会被冲走,那么那封信,就只能在那个江湖人手中。
平亲王自然早想到了这点,摇摇头道:“他刚救下年年我们就赶到了,我没有在年年身上找到信,便搜了他的身,没有找到。”
姜滢轻轻拧起眉。
若她没有猜错,救哥哥的那个江湖人就是赤亡真正的主人!
也就是曾经救下过柳玉梧的那个人。
所以,哥哥才会顺着赤亡的线索查到柳玉梧身上,如此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哥哥前段时日见的那个人…”
可是哥哥失去了记忆,为何会去寻那个江湖人。
萧瑢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看向姜滢。
她好像还有很多事瞒着他。
姜慕年明白姜滢的意思,道:“我那时虽然不记得过往,但总是重复的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江湖人将我从河边救起,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握着一把刀。”
“我对此心生疑虑,查证后得知那把刀叫赤亡,又顺着那条线索找到了柳玉梧,我问过他关于那个江湖人,他说所知甚少。”
当时还不觉得,可此时想来,他却觉得柳玉梧好像并没有说实话。
姜慕年轻轻眯起眼。
看来,还得再见他一次。
事情发展至此,离戳开那层迷雾越来越近了。
如今只要拿到那封信,齐家就能沉冤昭雪!
“父王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姜慕年突然问道。
平亲王垂眸,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太后。”
作者有话说:
宝们猜出那封信在哪里了吗,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