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几日过去, 姜滢身上的伤口多已愈合,萧瑢便开始上值, 回来后在书房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东宫代为监国, 萧瑢作为皇长孙,除了礼部事物,还有许多朝政也需要他处理, 一切百废待兴,自然是忙的脚不沾地, 加之边关异动, 朝中更是风雨欲来。
这日, 姜滢迟迟未见萧瑢回寝殿,便知道这又是废寝忘食了,就让厨房做了汤, 亲自给萧瑢送过去。
这是姜滢第一次进郡王府的书房。
卫烆几人在前两日相继醒来, 但几人伤势较重, 至今还没有出南院, 书房外只有阿礼守着。
见着姜滢, 阿礼远远地便迎了上去:“侧妃来了。”
姜滢点头:“嗯。”
阿礼看了眼青袅手上的汤盅,笑容加深不少:“郡王晚膳都还未用呢,奴婢如何劝郡王都听不进去,侧妃来了就好,郡王一定听侧妃的。”
姜滢听萧瑢晚膳还未用,眼底添了几丝忧色,轻声道:“那你去通报一声。”
阿礼眉头一扬, 声音略大:“郡王说了, 这府中侧妃何处都去得, 不必通报的。”
姜滢愣了愣, 还未开口,书房中便传来萧瑢的声音:“进来。”
阿礼自得一笑:“看,奴婢说的没错吧。”
姜滢被他的模样逗的莞尔,从青袅手中接过汤盅便朝书房走去。
阿礼看着姜滢的背影,笑的无比灿烂。
自侧妃醒来后,与郡王的感情那可是与日俱增,用陆虞候的话是,二人黏黏糊糊,形若一体。
如此下去,郡王府很快就要添小主子喽。
姜滢才踏进书房,萧瑢就已经迎到了门口。
“夫人怎么过来了。”
萧瑢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汤,温声道:“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扯到伤口如何是好。”
姜滢无奈的跟在他的身侧:“路上是青袅端的,我会小心的。”
“听阿礼说,你还没有用晚膳。”
萧瑢一顿,眼底笑容愈发温柔:“夫人心疼了?”
姜滢佯嗔他一眼:“是是是,心疼了,所以郡王可以先用膳吗?”
“当然可以。”萧瑢坐下认真道:“夫人的话,得听。”
姜滢脸颊一红,这人愈发不正经了。
“夫人随便看看。”萧瑢在一堆折子中劈出一个空位,边坐下用晚膳,边道。
姜滢点了点头,随意的扫了眼,便瞧见了书架最里头的一个盒子。
盒子很长,很宽,没有盖子,像是...放着兵器。
姜滢眼睫微微一颤,这该不会就是...
她送的赤亡吧。
萧瑢这时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道:“那是一把刀,夫人瞧瞧喜不喜欢。”
姜滢:“...嗯。”
她缓缓上前,果然看见了那把熟悉的刀。
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却阴差阳错毁了他一间寝房。
“夫人喜欢的话,送给夫人。”
萧瑢见她久久未动,便道。
姜滢:“...”
她送他的,他又送给她,兜兜转转,它岂不是又到了她的手上。
“不用,我不习惯用刀。”
萧瑢想了想,喔了声:“也是,夫人的剑和暗器用的极好。”
姜滢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低头喝汤,显然那句话全是夸赞之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这才放心下来,转过头看向赤亡:“郡王的武功也很不错。”
他内力极其深厚,若实战再多些,她对上他,就没有赢的把握。
萧瑢喝汤的动作一顿。
他想起了那一次在梅院,他与那位自称方公子的意外来客打的那一架。
她在鹤山养病五年,实则是习武,只是不知她的武功是在鹤山习的还是别处。
而他与那位公子的初遇,也是在鹤山。
他口中说是切磋,可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的敌意。
他一直不明白那份敌意从何而来,可现在,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他与滢滢,多半是相识的。
在梅院那次,他恐怕也是来寻滢滢的,不知杀上红莲楼的几人中,可否有他。
姜滢不知萧瑢心中所想,只径自在书房逛了逛。
她对这些书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对他的书房感兴趣,一时竟也打量的很认真。
转过书架,便瞧见了里头挂着的一幅画。
画上一共有四人,三位小少年,一位小姑娘,大约是六七岁的模样。
姜滢轻而易举的从上头找到了幼年的萧瑢。
不论是幼年时,还是成人,明郡王都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她盯着幼年萧瑢看了许久,才挪开视线一一望去。
她学过识人的本事,又见过这几人如今的模样,所以即便时隔多年,她也能很快分辨出另外两人分别是年幼时的陆知景,萧倾。
但...那位在最中间,身形微胖的小少年,她认不出。
“这画中间的是哪位郡王?”
能与萧瑢他们在同一张画像上的,应与他们关系不错,可她想来想去,也没有认出这人。
莫非,是她识人的功夫又退步了?
萧瑢偏头望了眼,回道:“那是平亲王府的五叔。”
姜滢喔了声,原来是平亲王府那位五公子啊。
可是,不是听闻他幼时与萧瑢的关系并不亲近么,怎会与萧瑢出现在这张画像上。
萧瑢似是明白姜滢心中所想,解释道:“那是我八岁生辰时,请宫中画师过来画像,五叔恰好登门,定要在中间,便只能遂他意。”
毕竟是长辈,他们不好忤逆,再不情不愿也无法,且当时九爷爷也在,他只能留下这幅画。
“原是这样啊。”姜滢又盯着那位小王爷瞧了会儿,可是越瞧她的神色便越严肃。
不,这不是他!
这画像的小少年,不是五公子!更准确的来说,不是现在的五公子!
她只观幼年模样画人尚可说技艺不精,可她见过成年后的五公子。
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萧瑢见姜滢久久无话,察觉到不妥,便起身走了过来,见到姜滢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不知不觉间,姜滢的手背上已经被攥起了几个指甲印,她盯着画上的小王爷,强行冷静下来,颤声道:“他,与现在的五公子不大像。”
萧瑢轻轻分开她的手,看了眼上头一片青红,沉声道:“他十岁得过一场重病,病愈后就消瘦了很多,与现在不像,也在清理之中。”
姜滢却摇摇头:“不,不是的。”
旁人或许分不清,但学过画像的人不可能看错的。
她再是技艺不精也不可能将同一个人错认两次。
“即便是清减些,可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姜滢反握住萧瑢的手,语气略急:“瑢哥哥,这不是他,相信我,我曾经学过识人面相,不会弄错的。”
如果现在的五公子身份有异,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她的兄长!
因为她画像上兄长成人的模样,与现在的五公子几近一样!
萧瑢愣了愣后,才明白过来姜滢的意思。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画像上的小王爷,过了许久才喃喃道:“十一年前,小王爷重病,去庄子养病,也是那一年,齐家出事...”
他每说一个字,姜滢的心便往上一提。
“九爷爷曾向齐家提亲...”
“五叔及冠回京,性情大变...”
姜滢在这时颤抖着声音接道:“兄长送回来的尸身,面目全非...”
萧瑢猛地转头看着她。
二人对视那一瞬,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愕。
“若是如此,偷龙换凤也不是没可能。”萧瑢轻轻开口。
姜滢听得这话,终于没忍住,一行泪潸然而下。
萧瑢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神色复杂的安抚着:“别急,我们去趟平亲王府。”
事实如何,九爷爷一定知晓!
他现在愈发确定,九爷爷当初所说的‘他们’,另外一人指的就是滢滢。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明天就能见到哥哥了。
相亲意外之中的还不错,看来是宝子们的祝福灵验了,哈哈,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