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精致美人

朱漆斑驳的“易水斋”迎客大门下,正站着一位身穿青花蓝旗袍的女人,面色白皙水嫩,秀发被秋风掀起掩盖住灵动的眼眸。左手挥动着红色的秀帕,右手扶着木门,旗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莲藕般的小腿。

女人的美不可方物,原因在于欣赏的角度。沈青杨不是那种善于欣赏女人的人,但在回头的一瞬间便有些呆傻住了!她没有那种风姿绰约的富贵气,但给人一种雅致与高贵:身材高挑而匀称,胸脯挺拔而不妖冶,气质清纯而不做作!

这样的女人很难得,万里不见其一!

“哑伯!您怎么又代客人来了?爹不是吩咐过不要这样拉客么?”

声音软软,音质纯净。女人嗔怪似的向哑伯看了一眼,眼眸又扫了一下沈青杨,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歉意。

沈青杨楞了一下,脸上随即浮上不自然的笑:自我感觉面皮发紧,热血上涌,估计是红了的!

“你个乳丫崽!我费劲心思走了几条街才把客人带来,侬怎个这样子说话哩?!”哑伯摸了一下油渍麻花的老脸举步走上台阶,神色有些异样地指着门上的“暂停营业”的告示牌道:“这是搞啥子鬼化胡?”

女人神色一顿,脸上浮现一丝惶恐:“接连几日被吃了白,没办法!”

吃了白?沈青杨甩了一下打火机,重新审视一番易水斋的门面,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开饭店,距离郊区太远,档次又不高,不可能吸引那些有钱人光顾,若再加上有吃霸王餐的,基本是入不敷出。

沈青杨的观察力是独到的,稍加分析便能理出个头绪。不过他的脑袋一转,立马便明白了哑伯的身份:掮客!

这世界上的骗子有很多,骗术也层出不穷。有一种骗子很特别:骗吃骗喝,目的不是仅仅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从店家获取回扣,俗称“饭托”!

沈青杨见识过不少骗子,也知道一些骗术,今天遇到的还是第一次,若不是美人在侧,他会一拳把哑伯的吃饭家伙打掉!他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冷血佣兵没有多余的感情,但现在必须改变这些,至少让别人认为自己的个正常人,而非是异类佣兵!

哑伯干笑着用眼角扫了一下沈青杨,发现他正漫不经心地看着易水斋的风景,老脸上立即浮上油滑的笑:“小兄弟,这里儿就是你邀请我吃大餐的地方!”

沈青杨点点头指了指告示牌子浅笑一下没有说话。

“哑伯!今天真的不能营业了!”美女歉然地笑了笑:“让您多费心了!”

“怎么?不给老家伙的面子?今天不要工钱,算我的人情好了!”

呵呵!沈青杨心下冷笑,这个老家伙不仅骗吃骗喝,还能从店家拿到回扣,若是整天以此为业,抑或他包揽几个饭馆的话,他的佣金不可谓不多,难怪他说自己付不起他一天的佣金!

“嘿嘿!”哑伯讪笑一下转身拉着沈青杨的胳膊:“你不要以为我靠这个活命!若不是春哥一身本事,我是不会照顾他的生意的,那么多的中餐馆需要客源,老东西我没有别的本事,找客源还是有一套的!”

果然是有一套!沈青杨浅笑着点点头:“这里的环境不错!”

“岂止环境不错?还有妖狐妹子给你服务,诺,这个是鬼侄女,春哥的千金,看一眼要十块钱——你多点一道菜也成!”

哑伯简直是耍流氓!漂亮女人的脸“唰”的红了一片,粉嫩的俏脸嗔怒起来:“哑伯休要胡说,先进屋喝杯茶堵住您的嘴。”

老家伙满嘴跑火车,若不是美女有些涵养,说不定会跟他急。沈青杨点点头:“也好,茶钱我付!”

“易水斋”的门面不大,屋内也不甚宽敞,但整洁得很。三五张木桌,几把黝黑的椅子,北墙上供着关公像,香炉上燃着禅香。美女把二人让到桌子旁,赶紧走开准备茶具。沈青杨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观察了一下店中的情况。

女人上了木质旋梯,那是通向二楼的。二楼缓步台上垂着蓝白相间的软帘,女人婀娜着腰肢闪身不见。

“四道菜,一壶酒,并不贵!”哑伯眯着眼睛笑道。

沈青杨低着头,眼睛几乎看见自己的脸蛋子,哑伯的话根本没有听清。易水斋显然是华人开的饭馆,漂亮女人是店老板“春哥”的女儿,那个小娃娃是她的弟弟。

这些基本信息在沈青杨的脑中过了一遍,不自主地扫了一眼二楼的软帘。那里应该是店主私人居所,否则没有必要弄个帘子遮掩。

“她叫馨儿,是春哥的千金!”哑伯显然对沈青杨细微的变化很了解,估计他对此地熟识得很。

沈青杨点点头,名字很特别:馨儿?!很精致的名字,正好配那张标致的脸。

“春哥是谁?”沈青杨明知故问道。

“是个川菜厨子!”

“哦?”沈青杨翻开眼皮看着哑伯的老脸,川菜是自己的最爱,真是他乡遇故知,今天可以享受一下正宗川菜美味了。沈青杨记得上次吃川菜应该是三年前在老家,所有细节都历历在目。

陈晨跟自己回老家探亲,不幸的是父亲已经入土为安,没能看到最后一眼。从那以后自己便成了了无牵挂的人。三年时间过得太快,一切物是人非。兄弟已经不再,空留余恨而已。

“我喜欢川菜!”沈青杨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漂亮女人端着茶盘袅娜着下楼,沈青杨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在女人露出的半截脖颈和坚挺的胸脯上,心猛然下沉,遂低头不语,却又看到女人的半截白皙的小腿,还有蓝色旗袍裹着的臀部!

我日啊!若是在班布森林,这样的女人会被疯抢了。那帮满嘴污言秽语的佣兵,逛遍了附近的妓馆,见惯了花枝招展的低级妓女,这种清纯得流水一样的女人看一眼便会浮想联翩。

男人是兽,有些男人是禽兽。沈青杨是怪兽,对女人天生的不感冒!

“幺妹子,老四样——灯影牛肉、水煮肉片、夫妻肺片、东坡蒸猪头,外加一壶竹叶青!”哑伯啜饮了一口香茶吩咐道。

草!东坡蒸猪头——你他妈的能吃下一个猪头?沈青杨不动声色,心里却骂开了花。“饭托”的技巧在于如何为老板赚取最大的利润,利润越多他的回扣越多,哑伯显然知道此中道理。这几道菜绝对是川菜中的精品,估计价格不菲。

女人的神色一滞,随即满脸通红:“哑伯,今天暂停营业,您知道……”

“春哥的老四样是最地道的——怎么不见你爹出来?”

馨儿低垂着眼睑,粉嫩的俏脸变得苍白起来:“爹被请走了!”

“什么?”哑伯腾地站起身,佝偻的后背有些颤抖,嗓音有些异样:“谁请走的?”

“一个瘸子!”

沈青杨的面部神经突然绷紧,又是一个瘸子!

“哪个瘸子?”哑伯忽然走到馨儿的近前:“什么时候被请走的,人长得什么样?干什么去了?”

馨儿显然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左手扶着方桌,眼睛发出一点湿润的光芒。

“昨天半夜,一个瘸子请走了爹!天泽园的老板要过寿,他们要爹帮厨!”

一个饭店老板、川菜名厨要给天泽园老板帮厨?呵呵!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儿,就如昨天自己被一个瘸子偷走贴身之物一样,虽然不可思议,但还是真实发生了。

沈青杨从哑伯和馨儿的举止言谈便可揣测出来,“易水斋”的厨子兼老板的“春哥”被人“请”去帮厨!这里面估计有不可告人的因由。不过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干,倒是请走春哥的那个瘸子引起沈青杨的兴趣。

“去哪里帮厨?天泽园?”

“不……不知道!”馨儿的话音未落,晶莹的泪已经流成小溪。沈青杨最见不得的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兄弟的血,一个是女人的泪!

哑伯一听见“天泽园”三个字,精神似乎萎靡了许多,老脸耷拉着又坐回桌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中海市的名厨应该有很多,他们为什么要易水斋的老板去帮厨?”沈青杨坐正了身体,面带浅笑地看着哑伯:“还有,您猜猜那个请走春哥的瘸子是谁?”

哑伯拧紧了眉头瞪了沈青杨一眼:“不解释,自己想!”

沈青杨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样子:“看来今天不巧,哑伯的大餐要打水漂了!不过你说过的话要兑现!”

馨儿懵懂地看着两个人。这个看似懒散的客人有些特别,夹克衫和黑色的圆筒包,似曾相似的感觉。

“哑伯,今天真的对不住,这是佣钱……”馨儿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哑伯,俏脸又转向沈青杨:“这位大哥,对面有更好的饭店,您可以去那里消费!”

沈青杨的面颊一红,软语声似乎有某种魔力一般,嗓子有些发干。

“请走春哥的瘸子是不是喝过酒?”

“嗯!”馨儿红着俏脸理了一下秀发:“应该是那种很烈的酒,比如伏特加!”

“你能闻出酒的牌子?”沈青杨忽然站起来,怪异地看着馨儿。

馨儿后退了两步,旗袍内裹着的丰满身子颤动着,脸上浮现一层笑意,是那种忍俊不止的笑。

“你能闻出酒的牌子?”哑伯回头瞪了一眼沈青杨不悦地问道。

呵呵!不同的酒有不同的香味,相同的酒因为年份不同也有不同的味道。沈青杨对酒的了解仅次于枪!特种兵训练包罗万象,不仅仅是体能训练,其中有不少机巧训练,至于闻酒的牌子,不过是沈青杨的个人爱好而已。

“不能!”沈青杨叹息一声:“我只对那个瘸子感兴趣!”

《佣兵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