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角度（7）
孙强和陈璐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司机和左丘煜的这根烟早就抽完了。
孙强很上心地走到左丘煜跟前问：“你们还准备找谁唠唠？我接着带你们去。”
“不用了，谢谢。”左丘煜轻摇了头说。
“这么快？那，我哥的事要怎么说？要是这事能赖到……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要真算是王洪杰的问题，那是不是我哥的遗产……我的意思是，这钱应该是全给他儿子孙忻楠，对吧？”
左丘煜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只是看着他。
孙强似乎自己脑补出了左丘煜的一系列答复，竟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地招呼说：“那就上车吧，要去哪，我送你们。”
十几分钟后，司机把车停在了江边“清茶”所在的那条古色古香小街口，当左丘煜和陈璐下车时，司机用奇怪的目光不停地冲他们打量着，似乎发觉了左丘煜并不一般。但他没有张口提问，只是盯着左丘煜，皱着眉，等左丘煜把目光投向他时，他则快速地摇摇头，示意左丘煜别把他一时口快说出来的事情跟其他人讲。
左丘煜轻轻点了点头。
正午的太阳把青石板路照得闪闪发光，街上终于有了行人，先前不少关着的店铺也开门迎客了，似乎整条街的人都遵循着独特的作息时间。
沿着小街向前走没多远，就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饮品店。这家小店是独栋的平房，被夹在两旁的四层小楼间，就连光都照不进来，显得有些幽暗。店里的三张桌子全都空着，左丘煜选了靠近窗口的位子，和陈璐一块坐了下来，点了两杯咖啡。
一路上，陈璐的心思早就不在这条幽静、奇妙的小街上了，刚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左丘煜在司机那问到了什么。
左丘煜似乎并不着急，他不慌不忙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记事本，从本边抽出一支纤细的笔，然后一边在本子上做着记录，一边将司机说过的话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陈璐听后立刻陷入了深思当中，自言自语似的问：“到底是谁有外遇？还是，司机和护工，有一个人在说谎？”
服务员这时送来了咖啡，左丘煜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这才沉声说：“假设他俩都没说谎。”
“都没说谎？！”陈璐诧异地问，接着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左丘煜的这句话。
在护工看来，王洪杰是个漂亮、孝顺而且顺从的女人，孙伟则是一个不负责任，拈花惹草，甚至会对妻子家暴的渣男。而在司机眼里，王洪杰则是肆无忌惮地给老公戴绿帽的坏女人，孙伟则是个老实巴交的受气包。这两人的说法，可以说是完全矛盾的，但如果两个人说的都是实话……
“我明白了！”陈璐突然抬起头望向左丘煜，“护工和司机，他俩的说法都带着很强烈的主观意识，护工是女人，所以她的视角都是站在偏向王洪杰的一边，她看到的就都是孙伟的缺点。相反的，司机是站在男性的立场去考虑，所以在他眼里，孙伟就是无辜的，所有问题都出在了王洪杰身上。但实际上，真实情况很可能是王洪杰和孙伟两个人的婚姻早就破裂了，他俩各过各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提出离婚。”
“有可能。”左丘煜点了点头，“但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找谁问呢？直接去找孙忻楠吗？”陈璐也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连忙告诉左丘煜说：“对了，我在跟孙强说话的时候，他告诉我，孙忻楠虽然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但住的地方离他父母家很近，在同一小区，只是不同楼。我在想，如果王洪杰没能及时施救的理由是太慌乱了，忘记打120，那孙忻楠也慌得连急救电话都忘记打了吗？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嗯，可以作为切入点，但我们目前的身份限制性太大了。”左丘煜说。
“那，要报景吗？”陈璐问。
“不是时候，但可以找人帮忙。”
“找谁？”陈璐好奇地问。
“算是同事吧。”左丘煜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句，又继续边喝咖啡，边拿着记事本工工整整地做着记录，似乎在他心里早就有了全盘的计划。
陈璐从来没有做笔记的习惯，因为这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只是两手捧着咖啡杯，静静地望着靠在窗边认真记录的左丘煜。
窗外的街景好像一个画框，而这画中的主角，便是前方那沉思着的男人。
他时而轻蹙眉头，快速在本子上记上几笔，时而眉心舒展，端起咖啡品上一小口，目光转向窗台思考着，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到了这寂静如画的世界当中。
忽然，他的视线移向了陈璐，发现陈璐正在看着他手里的记事本，就笑了笑说：“这是凡人的工具。”
“哈哈哈，你在笑我吗？”陈璐被逗乐了，端起杯子，喝光了最后的一点咖啡。
走出这条街时，已是下午了，左丘煜站在街口对陈璐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么早？”陈璐有些意外，她以为会一直和他忙到很晚。
左丘煜点了点头说：“我们能调查的目前只有这些，等我找到帮手，再通知你。”
“就是你说的那个‘同事’吧？”陈璐语气婉转地问道，在她的脑海当中，又浮现出了今天早晨在清欣园门口见到的情景——会是她吗？
左丘煜依然没有具体回答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陈璐轻叹了口气，将心里那隐隐的奇怪感觉暂时抛到一旁，尽量用微笑迎向左丘煜说：“那我就先回家了，明天我们再联络？”
“好。”左丘煜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