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庆功宴
西莱顿大酒店，东林最豪华的餐厅之一，陈璐按照吉喆发来的信息，在下午六点开车来到了酒店门前。她一边放慢车速四处寻找停车的地方，一边给吉喆打了个电话，想告知一声自己已经到了。
很快，电话接通了，一阵喧闹伴着吉喆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到了吗？”
“到了，在找车位。”陈璐说。
“别找了，你看没看见街口有个蓝色的路牌？叫惠民巷。”
“我知道那儿。”陈璐记得开车过来的时候扫了一眼附近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在巷口就立着一块天蓝色的路牌。
“就是那，你直接开车来惠民巷，一直往里面走，有个老刘烧烤，我们都在这呢。”吉喆大着嗓门，试图盖过周围吵杂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来。”陈璐笑着应了一声，心想，在烧烤店庆功，那还真是吉喆的风格，眼前的西莱顿酒店显然跟吉喆那一队人不太搭调。
因为惠民巷并不远，前面不远就有车位，所以陈璐就把车停到了酒店门前的停车场，然后步行赶去惠民巷。刚一进巷口，一个瘦瘦高高的挺拔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左丘煜站在小巷的路灯下，身上又是那件初次碰面时所穿的黑色衬衫，他远远地望着陈璐，幽深的双眸中透着清澈的光，那满含深意的目光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出来，却又被一层无法言喻的、若有似无的东西给隔住了。
陈璐迟疑了一下，那一瞬间，她脑海当中仿佛闪过了一个画面，一个如同照片般的定格瞬间，像是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有两个人。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画面是什么，它便转瞬消失，只留下了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
“来了。”左丘煜声音柔和低沉地问了声。
陈璐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吉喆让你来接我的？”
左丘煜没有回答，而将目光停留在了陈璐的头发上。
之前遭遇葛大壮袭击时，陈璐被扯掉了一大把头发，她不得不剪掉留了三年的长发，换成了现在的齐肩短发。和平常一样，她并没有刻意去做造型，也没有染烫，只是随意地将头发别在耳后，但这反而给人一种恬静的舒适感。
发现左丘煜在看她的头发，她无奈地轻笑了下，抬手摸了摸变短的头发说：“很怪吧？”
“不会，挺适合的。”左丘煜认真地回答。
这回答让陈璐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会听到一句刻薄的回应，比如丑。这份意外也让她本已移开的目光又再次落回到左丘煜的脸上，也刚好和他四目相对了。一瞬间，陈璐愣住了，那个总是给人以冰冷感的左丘煜，竟然在冲她微笑。
这次不是错觉了，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着，薄薄的嘴唇弯起一道弧线——他是真的在笑，而且这笑容看起来……
“喂！左丘，干什么呢？不就让你喝点酒嘛，你不想喝也不用跑吧？”
突然，在巷子里面传来一个带着浓浓痞味的声音，吉喆从烧烤店里探出了半个身子，朝左丘煜这边含含糊糊地嚷着。
左丘煜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吉喆。
吉喆并没有看左丘煜，而是一眼看到了陈璐，立刻咧开了大嘴，迈着大步走了出来。
今天，他的造型又变了，身上是一件松松垮垮的短袖衬衫，下身是一条运动裤，脚上则是一双皮鞋。但最特别的，还是他那光光的脑袋，之前那方便面一样乱糟糟的半长头发，已经几乎贴着头皮全都剃光了。
陈璐看着吉喆的脑袋，意外地笑着问：“吉队，你这是接受什么惩罚了吗？怎么剃光头了。”
吉喆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咧嘴嘿嘿一笑。
“他那是懒。”在一旁的左丘煜带着嘲笑和不屑的语气说。
“头发什么的，本来就没用，这样多方便，剪一回挺半年。不说这个，来来来来，都等着呢，快进来。”吉喆毫不在意左丘煜的挖苦，一边招手一边走过来，催促着陈璐和左丘煜一块回到了烧烤店里。
小店不算大，仅有的四张桌都满了，人都是景队的熟面孔，与其说是庆功宴，倒不如说是一次普通的同事聚会。陈璐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队长大人，但扫了一圈，发现那位从未谋面的队长似乎并不在其中。
“找我们赵队呢吧？”吉喆在旁边笑嘻嘻地说：“他出了钱，人就走了，怕他在这，我们拘束。对了，锦旗，晓天！”说着，吉喆冲着邢晓天一招手。
邢晓天立刻原地立正，转身真的拿了一面锦旗出来。
锦旗上醒目地秀着三行金字：还百姓以公道，力大无穷，超忆女侦探。
陈璐看到那几行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指着锦旗问：“那个‘力大无穷’是什么意思？”
吉喆一脸严肃地冲着左丘煜一努嘴，解释说：“我当时琢磨往锦旗上写点什么，就问左丘，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与众不同的地方。然后他告诉我，说你劲特别大。”
陈璐又哈哈笑了几声，转头用略带责怪的目光看了看左丘煜。
“这是他们在开玩笑，你别介意。”左丘煜蹙着眉，冲邢晓天摆手示意，让他赶紧把锦旗收起来。
但陈璐似乎并不介意这玩笑，走过去接过了邢晓天拿着的锦旗，回头笑着感谢说：“谢谢了，我还挺喜欢的。”
刚收下了锦旗，肖萱就晃着她的蘑菇头，从里面的座位挤出来，挽着陈璐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早就准备出来的空位置，一边品评着陈璐的新发型，一边倒酒拿串，热情地招待起来。
从三良村回来，陈璐也确实需要一顿美餐来转换一下心情，只是她更喜欢在安静的氛围当中，而现在这个环境，多多少少会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几番推杯换盏，陈璐的脸有些红了，她其实酒量不错，只是今天这个环境，让她有些发挥失常。
吉喆正在兴头上，并没有发觉陈璐的异样，还在不停张罗着大家一起干杯。当他来到陈璐这一桌的时候，就又提起了顾问的事情。
“陈顾问，我知道你不乐意听这个，我也答应你不说了，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我跟你说，像这回这样的案子，在东林是越来越多了。头几年，老队长在任那时候，东林破案率在90%以上，命案全破。现在城市是发展了，我也升官了，但这破案率可连五成都不到了。我其实也不在乎什么破案率、政绩什么的，我就是想，咱既然做经查了，就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不是。你看，你有这个能力，要是以后能多来给我们帮帮忙，那简直了！”
“吉队，我其实……”
“我知道。”吉喆表情夸张地把手一摆。
陈璐心里顿时一惊，不等她开口阻拦，吉喆已经说出了后文。
“钱嘛！我知道你在敬享园的工资不低，看你开的车就明白了。但是顾问这个事也很有意义，很有成就感的，你不觉得，很有一种超级英雄的感觉吗？”吉喆似乎真喝得有点多了，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
陈璐听到这，倒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吉喆要提心理评估的事，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左丘煜。
左丘煜也在看着他，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顾问，我看你就来做长期的吧，手续简单，就签几个字，再做了心理评测，看看你的抗压能力什么的，就走个流程，我们也总测那玩意，填个表就完事了，不麻烦，耽误不了你几分钟。”吉喆轻描淡写地说着。
陈璐又一次愣住了，眨巴了几下眼睛，问：“心理测评……是每个人都要做的？”
“对啊，所有人都得做，规矩嘛。”吉喆笑着说。
“哦，原来是……原来是这样啊。”陈璐怔了下，又看了一眼左丘煜。
“所以，你是同意了？以后要做长期顾问？”吉喆似乎看到了希望，走到陈璐面前，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陈璐本能反应一样地向后躲了一下，但身后是墙壁，她躲无可躲，只能扯着嘴角干笑着，想如何应付眼前的麻烦队面。
就在这时候，左丘煜走了过来，伸手一抓吉喆的肩膀，把这微醺的大叔拽到了一旁，教训似的说：“行了，别在这闹了，她累了，我送她回去。”说完，他便朝着陈璐歪头示意了下，让陈璐从座位上起来。
陈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旁边正埋头撸串的肖萱，摇摇头说：“我没事，不累，等会可以叫代驾的。”
左丘煜闷声叹了口气，把脸一沉，走过来伸手抓起了陈璐的手腕，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拉着陈璐走出了烧烤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