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唇正要辩解,忽而浑身一僵,瞳孔放大。

“那……二少你的意思是,大少爷他……一定会死?”

他眉目不变,轻嗤:“我不是跟你说过?”

他是说过,但云锦书那时候想当然的觉得,他嘴里说的他会死,是指她瞒下他中毒的事情,他会毒发身亡。

可现在,他不是已经去医院了吗?

等等。

大少爷在管控严格的裴家公馆都能中毒,更别说,是医院那种地方。

她双腿有些发软,小脸也吓得煞白。

“可……怎么会……”

张珩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没有,那是谁?

长房的人?

长房的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既买通张珩,还能在私人医院做手脚?

他遥遥望着脸色苍白的女人,冷淡地笑着:“现在,知道这个地方的可怕了?”

她抬眸,眼里的慌张明显。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点了点桌面,“过来。”

她迈着发虚的步伐走近他。

裴时砚拉住她的手腕,将受惊吓的女人楼到怀里,指腹刮蹭了下她的脸蛋,“这么凉?这就吓到了?”

云锦书抿唇没做声,身子有些僵硬地坐在他腿上。

裴时砚倒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点击下鼠标。

云锦书视线扫到他屏幕,才后知后觉他在开会。

她立马作势要从他身上起来,但很快被男人掐着腰重新按回去,“安分点,陪我开会。”

“……”

办公椅很大,男人岔开两条腿大大咧咧坐着,恰好能再容下一个娇小的女人。

她缩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猫咪,一动不动。

只是偶尔,男人的大掌摸摸她发顶,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这是一场国际会议,盛京几个部门的经理都参加了,国外分部的也在。

裴时砚没开摄像头,耳机还塞了一只到女人耳朵里。

起初云锦书还在走神,想着大少爷会死的事情,后来就被耳机里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对话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她听着倒是没什么障碍,反而,还学到了点东西。

“景轩,你这个季度接连黄了两个合作。年度报表出来要还是不够看的话,你这个海外部总裁,就自请辞退。”

他嗓音平淡,却天然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慑。

视频画面里,好几个部门经理都微微惊了下,不敢做声。

那头,裴景轩开了摄像头,顶着一头金灿灿到画面曝光过度的头发,不悦反驳:“那是被天星的人抢了,我……”

“下一个。”

裴时砚闭了他的麦。

裴景轩还不知情地在那儿张嘴说了好久,最后气得砸鼠标,关了视频画面。

云锦书默默咽唾沫。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裴家这个一直外国外留学的五少爷。

没想到……是个杀马特。

金发、耳钉、鼻环、纹身,画面就露出了一张脸,内容却如此丰富。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还没有结束的趋势。

云锦书有点困了,连连打哈欠,但还想听下去。

她悄悄伸手,去够桌面上男人喝了一半的咖啡。

裴时砚余光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帮她拿了过来。

她两只手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怕动作幅度太大,会把咖啡溅到他身上。

咖啡很快见了底,她将杯子放下,又缩回去找了个舒适的动作靠在男人身上,俨然已经习惯了。

会议结束。

裴时砚拍拍她后腰,“起来。”

“腿麻了。”

她皱眉。

他玩味一笑,“行,那你缓缓。”

他继续他的工作,云锦书缩在他怀里,试图降低存在感。

拿下耳机,这会儿周围没有能吸引她注意力的事物,萦绕在身侧的,是男人身上挥之不去的独特味道。

都说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体味。

裴时砚身上的,像是冰冷的雪松香。

清清淡淡,又带着冷的尾调,挺好闻的。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垂眸就睨到了怀里的女人跟小狗似的嗅他。

他失笑,将人拎起来:“做什么?”

她眨了眨眼,有点心虚地转移话题:“我腿不麻了。”

说完,她倏地从他身上起来。

“帮我倒杯咖啡。”

“好。”

云锦书老实照做。

身为一个女仆,她是该给他端茶送水。

端着新的咖啡上来,裴时砚那边沉浸于工作,忽的一个视频电话打进来,他眉目微微露出不耐。

“许小姐。”

他似笑非笑,接过云锦书递来的咖啡。

她人刚站到一侧,就听到视频里女人熟悉的声音:“裴总,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裴时砚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云锦书埋着头转身走了。

关门时,还听到里头男人调笑的话语:

“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见我了。”

接下来的话,就被门挡在里面了。

她刚刚快速扫了一眼,脸没看仔细。

不过这位许小姐衣着品味都不凡,不像是普通女人。

而且,她的功力,似乎也是她比不上的。

云锦书靠着墙叹息。

靠男人吃饭,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

直到天黑,裴时砚也没出房门。

晚饭他也没出来吃。

云锦书到厨房炒了两个家常小菜,想着端进去送给他。

要是他心情不错的话,还能再提提找他帮忙的事情。

她厨艺一般,做的也只是家常菜式,出锅前自己尝了又尝,觉得还算能入口,才敢装盘。

端着餐盘一路上楼,到三楼时,云锦书遇到了说笑着要离开的裴熙和顾庭深。

“四小姐,顾总。”

她打了个招呼,转身继续往上走。

顾庭深见着她往四楼去,脸色讶异。

裴熙瞧出端倪,调笑开口,“云小姐还真是有意思,看不上护工这样的工作,居然跑到我二哥那里做起女仆来了。”

顾庭深看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二哥亲自开口跟我要的人,说是,要让云小姐做他的贴身侍女。”

裴熙将“贴身”两字咬得很重,暧昧十足。

顾庭深自然听懂了。

加之之前裴熙跟他说的那些,他现在脸色十分难看。

她不愿意跟他,是因为已经跟了裴时砚吗?

裴时砚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