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左右扫动着,雨幕下女人无助可怜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眼底。
顾庭深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一旁响起女人冷淡的声音:“庭深哥哥,你要是去找她,我立马就告你强奸。”
“你……”
顾庭深回眸看她,眼眸闪动。
一个月前,他喝醉了酒,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事发之后,裴熙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做她男人,要么她就送他进监狱。
无奈之下,顾庭深只得和云锦书分了手,对裴熙负责。
“今天就算不是她,是别的女人受欺负,我也会出手的。”
裴熙红唇弯起,嗓音软了些,“我没说见死不救啊,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她再来纠缠你而已。”
“她不会。”
顾庭深凉凉地开口,“她不会原谅我,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裴熙眼角眯起,不悦。
但面上,她还是吩咐保镖下去交涉。
顾庭深望着不远处的女人,一双眼睛如枯井一般,苍凉无波。
原本那两个公子哥看到是顾庭深的车,还不以为意。
毕竟是顾夫人叫他们来的,哪怕是顾庭深出面,也阻挡不了。
直到对方报出裴家的名号,他们才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交了人。
保镖将气息奄奄的女人架过来,顾庭深眼睛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了,裴熙看得清清楚楚。
他忙将车窗降下,“锦书,你没事吧?”
她脸都被打肿了,嘴角渗出了血,头发乱糟糟,加上浑身湿透的衣服,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顾庭深嘴唇发颤,心疼不已。
云锦书勉强抬头看他,喉咙沙哑:“顾总……”
一声“顾总”,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直接拉远。
仿佛过去的那四年烟消云散。
“求……求求您,借……借我五十万,我……爷爷手术……”
“好。”
不等她说完,顾庭深便红着眼睛一口应下了。
裴熙挑起眉梢,打断两人的交谈:“云小姐受伤了,先带回裴家公馆吧。”
顾庭深转身看她。
裴熙面上温和笑着解释:“庭深哥哥,云小姐伤成这样,又淋了雨,云家没人照顾她,不如我带她回去医治。”
顾庭深将信将疑,似乎不太相信裴熙这么好心。
裴熙不满地撅唇,凑过来搂着他的手臂:“庭深哥哥,我保证会照顾好云小姐的。她爷爷要做手术,她现在这个样子,老人家看了多心疼啊?”
“我可以安排人……”
“庭深哥哥!”
裴熙皱眉,“你忘了,阿姨让你和云小姐保持距离的,你想惹她生气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我堂堂裴家大小姐,难道会为难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顾庭深转念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好,那你好好照顾她。”
“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
裴熙眯起眼睛笑,视线落在云锦书身上。
……
裴家公馆。
雨幕下,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迈着长腿而至。
走到檐廊下,身后的仆从收了伞。
佣人弯着腰拘谨地说:“二少爷,老爷子和裴夫人在客厅等您呢。”
他修长的手指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闻言挑眉,轻嗤一声笑了:“等我?”
“是,还带了一位千金小姐。”
裴时砚玩味地勾唇,“行啊,去看看。”
客厅里。
裴老爷子正和里头温婉恭顺的千金小姐谈着话,陪同的人还有裴夫人。
裴夫人笑眯眯地迎合裴老爷子的话头:“我看这罗小姐是越看越欢喜,时砚就是需要罗小姐这样温婉大方的千金小姐管管。男人嘛,成了家自然就成熟稳重了。”
裴老爷子点头。
罗小姐羞涩地埋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罗夫人想起什么,试探开口:“能和裴家结亲是我们罗家的荣幸,裴二少养在裴家,自然也是好的。只是外头有些闲言碎语的,说是裴二少性子暴戾,杀人不见血……”
“咳!”
裴夫人皱着眉头打断,“外面的风言风语怎么能信呢,我们裴家虽然权势大,可也不至于做这种荒唐事啊。”
“是。”
裴老爷子点头,意图安对方的心,“外面瞎传的。”
“就是,杀人怎么可能没血呢。”
伴着说话声,男人似笑非笑地走来。
众人侧目看去,罗夫人和罗小姐两个外人见了他,莫名生出一股畏惧。
他明明是笑着,可那笑从漆黑的眼底渗出却十分瘆人。
眼神扫过的时候,更让两个女人不禁立起汗毛。
裴老爷子拧着眉头,不悦看他:“做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杀人啊。”
他语调轻慢,笑意懒散,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裴时砚熟视无睹一般,在单人沙发坐下,抽出一张纸巾,姿态慵懒地擦着手上的水珠。
一个擦手的动作,看得罗小姐和罗夫人心里直发毛。
“混账!”
裴老爷子动了怒,拐杖敲打地面发出警告,“胡说什么?”
裴时砚笑笑没说话,往沙发一靠,支起一条腿,眼睛落在罗小姐身上打量。
罗小姐怕他,又不由得被男人俊气的外表吸引。脸庞泛起红,羞涩地躲着对方的视线。
裴夫人见状忙说:“时砚,罗小姐端庄大方,我和父亲都喜欢得很呢,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他耸了下肩膀,混不吝地点评:“没胸没屁股,没滋味。”
罗小姐脸色顿变。
罗夫人也彻底变了脸,拉着自己女儿起身:“抱歉,看来裴家的亲事我们高攀不上。裴老先生,裴夫人,告辞了。”
“哎……”
裴夫人追着人出去,“罗夫人,别走啊,他平时不这样的……”
客厅里只剩下了裴老爷子和裴时砚两人。
他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丝毫不顾及裴老爷子早已发黑的脸色。
“城东的地皮吃下没有?”
“放心,处理得很干净。”
他笑意凉薄。
裴老爷子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皱了下眉。
裴夫人重新折回来,数落:“之前那个你嫌人家太胖,现在又嫌人家单薄,时砚,你到底要什么样的?”
裴时砚掸了掸烟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惬意地眯起,“那自然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了。”
“你……”
裴夫人被他直白的话语说得无言,原想找裴老爷子撑腰,可看老爷子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搅黄这桩婚事的事情,便没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