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透着股岁月洗涤过的冷静深沉,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一切细小的心思,都难逃其中。
她垂在两侧的手攥起,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因为二少帮过我啊。”
裴老爷子并不买账她这一说辞。
“某种程度上而言,景墨和时砚是对立关系。景墨醒了过来,对时砚的地位会产生威胁。而你,身为大少爷的护工,心却偏向另一边。恐怕你之前说的什么慢性毒的事情,我都要再三斟酌是真是假了。”
云锦书一口气提到胸口,知道自己被裴老爷子怀疑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最疼的长孙,一个是目前器重的孙子。
当初他选择出面保裴时砚,不是真的信了云锦书的话,他只是不想这件事情闹大,不想裴知行武断为之。
但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他们都是血肉至亲,关起门来怎么斗都行。
但云锦书,只是一个外人,搅在其中,只会让人忌惮。
“你明明可以在上次给我看病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切,却选择隐瞒,为什么?”
裴老爷子自问自答,眼底弥漫深意的笑,“因为你,是时砚的人,对么?”
云锦书脸色慌了,忙摇头,“不,我不是。老爷子,我只是怕这件事情贸然说出来,会让人趁机给二少扣帽子。我怕因此得罪二少,从而导致二少记恨我,那云禾的官司,就没人帮我了。”
裴老爷子轻轻点头,“这话有几分真。不过,你医术那么高明,又有把柄在时砚手上。万一哪天,时砚让你加害景墨,你会怎么做?”
云锦书吓得立马躬下身子,“您多虑了,二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你看,你都不敢正面回答我。”
“我不会。”
“我不信。”
裴老爷子冷淡地睨着她。
云锦书又小心翼翼抬眸,解释:“如果二少真的要加害大少爷,那大少爷中毒的事情,就不可能爆出来了。”
这件事情,赵美涵还是在她的启发之下查到的。
裴知行最近调查这件事情,也和裴老爷子同步过进展,老爷子自然是清楚的。
但看裴老爷子的脸色,云锦书觉得,他不怎么信。
“你说,时砚知道景墨中毒,甚至还在暗中调查?”
“是。”
裴老爷子笑了,“你真是不了解他,他和景墨之间,可半点兄弟情分都没有。”
云锦书脸色僵住,“那您的意思……这事是二少自导自演?”
她不信。
“还在查,不是么?”
他侧身,继续逗鸟。
云锦书默默抿了下唇,说了句自己都不太信的话:“我觉得,二少没那么冷血。”
就算没有兄弟情分,她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裴老爷子凉薄地笑了两声,“你走吧。”
云锦书定住没动,想了想,还是说了,“老爷子,其实我怀疑张医生。”
“张珩?”
他动作一顿,淡笑摇头,“张家依附裴家,他和景墨是兄弟,又是老二夫人的远亲。他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目的?”
“或许,是给人办事呢?”
“谁?长房吗?”
裴老爷子戏谑,“张珩和长房的人从无往来。能在景墨身边照顾的人,底细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可能出错。”
这样一来,那就没人了。
难怪,裴老爷子也会怀疑上裴时砚。
云锦书无话可说,转身走了。
但她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和裴时砚无关。
要不然,在她第一天告诉他大少爷中毒的时候,他就应该掐死她灭口了。
……
裴熙接到顾庭深电话就立马赶了过去。
刚推开酒店房门,她就被浑身酒气的男人抵在门上动情亲吻。
她先是一愣,随后热烈地回应他。
之前顾庭深不是没亲过她,但都很敷衍,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像这样的吻,是第一次。
吻到最后,裴熙呼吸乱了,男人的薄唇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询问:“你爱我吗?”
“爱。”
裴熙牢牢抱着他,“庭深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
裴熙比他小两岁,因为喜欢他,一直追随着他的步伐。
他去哪个学校念书,她就跟过去。
原本他也对她很好的,直到那天,他遇到了云锦书,便跟着了魔一样,再也看不到她了。
“好。”
他嗓音低哑,掌心摸着女人平坦的小腹,“把孩子生下来。”
裴熙脸色微滞。
但转而,她又勾着他的脖子去索吻。
男人却没了兴致,推开她,“你怀孕了,稳重些。”
裴熙皱眉,委屈地用手指去勾他的领带,那副模样看着十分勾人。
她在外人眼里,一直是端庄大方的名媛,这副小女人的模样,只给顾庭深一个人看。
对于男人而言,这是件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可惜,他不太能高兴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云锦书。
他想,云锦书之前从没有像这样对他撒娇卖乖。
他一碰她,她就躲,她说他害怕……
害怕,呵,和别的男人玩上道具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害怕?
她是不是从来没爱过他?
她要真爱他,应该是裴熙这样才对。
满心满眼都是他,会想和他亲近,这才是爱。
“庭深哥哥,你在想什么?”
裴熙又贴了上来,凑上去亲他的下巴。
顾庭深兴致缺缺地别开脸,“别这样。”
“我们小心一点,可以的。”
裴熙的声音越发娇媚。
顾庭深脑子里想的却是,云锦书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柔腔媚调?
于是,他脸色顿时黑了,推开身上紧贴的女人。
裴熙连连后退,险些没站稳。
“庭深哥哥!”
她不悦。
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要推开她?
“让司机送你回去,我累了,要睡了。”
说着,他便将女人往门外推。
裴熙被他硬生生推了出来。
她忿忿踩着高跟鞋离开,而后接到电话。
顾庭深昨晚守在白玉京一夜,早上还目睹了云锦书离开。
难怪他喝了这么多酒。
这就受不了么?
裴熙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