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帝都后,赵美涵数落了她两句不告而别。

说裴景墨如今正需要她,她以后不能擅自离开,老爷子给她的钱,不是让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云锦书默默听着,也不吱声。

她收拾好一切,照例去给裴景墨做治疗。

他情况慢慢在好转,裴家上下也因为他的苏醒迎来了点喜气。

裴景墨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打算一直跟他这样耗下去吗?”

云锦书微愣,掀眸对上他的视线,从他的眼里看出几分忧愤。

在裴景墨看来,云锦书年轻漂亮,又有一手高超的医术。

她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可偏偏自甘堕落,去做他裴时砚的小情人。

看着聪明机灵的一个姑娘,却犯这样的糊涂。

云锦书只淡笑一声,“谢谢大少爷关心。”

不软不硬的态度,这是不愿意听他的劝告了。

裴景墨也不再说什么。

不过仍是强调一点,以后外出要和他报备。

他想的是,这个女人能让他醒过来,也能让他早点恢复。

他现在身体虚弱,他想早点好起来,只有好起来,才能去做想做的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着。

裴景墨已经可以坐轮椅了。

他又休养了大半月,挺着一副虚弱的身子去了盛京。

赵美涵原本还心疼他,说是让他再调养调养,他却等不下去了。

盛京交到裴景轩手上后一直出差错,再这样下去,不等裴景轩结婚,盛京就要被他败完了。

裴景墨是个聪明冷静的,他看出了盛京有问题。

管理层不服裴景轩的领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盛京里有蛀虫。

这些蛀虫,他不相信裴时砚在的时候没发现,他像是故意留着,让他们刁难裴景轩。

裴景轩手段不如裴时砚,那些人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可他不能简简单单罢职了事,那些人既然能在盛京待这么久,是有一定的根基人脉的。

何况突然罢免几个元老,会惹得公司上下人心浮动。

蛀虫,得一个一个慢慢清理。

裴景墨剧烈咳嗽着,裴景轩看着皱眉,“大哥,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呢。这些事情我会看着办的,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说吧。”

裴景墨看他,“你以为我是要跟你抢位置的?”

裴景轩微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裴景墨无言,将轮椅推着出去。

赵美涵下了命令,裴景墨身体虚,外出的时候云锦书得陪着。

裴景墨又是个好强的,云锦书劝不动他,只能跟着他四处奔波。

“大少爷,其实五少说的有道理。这些事情不急,您先养好身子吧。”

云锦书也担心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条命,因为过劳猝死。

裴景墨摸着自己发凉的脸蛋。

自己的身子,他大概有点了解。

“我问你,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到从前吗?”

云锦书也不想对他撒谎。

“您之前昏迷的时候接连受到打击,身体要想回到从前,几乎不可能了。”

裴景墨黯然地垂下眼眸。

“那恢复正常呢?”

“大少爷,您要好好保重身子。”

他听明白了。

他以后就是个身体虚弱的废人,吹不得风受不了凉,轻易就染了病。得像玻璃窗的搪瓷娃娃一样好好护着,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样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成为裴家的继承人。

他恨极了当年让他出车祸的人,也恨极了那些陷害他的人。

他们毁了他,他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裴景墨牢牢握紧拳头。

入夏的时候,裴时砚重新回了公馆。

这次,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并且告诉老爷子,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裴老爷子盯着那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没好气地直咳嗽。

“你要做什么?你是觉得裴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不起你是吗?所以你要吃里扒外,你要联合外人对抗自己的亲人?”

裴时砚不想说话。

他没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只道一句:“亲人?当初我在外流浪,裴家人打着带我回家却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可还记得我是你们裴家的亲人?”

裴老爷子皱眉,看向身旁一群人。

没人露出端倪。

但裴时砚说的话,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老爷子盯着赵美涵,赵美涵被盯得发虚,“我可没有。”

可除了她,还能有谁?

长房可不会插手二房私生子的事情,巴不得他们闹得越厉害越好。

那时候赵美涵虽然有了儿女傍身,可不得丈夫的宠爱,她内心不平衡。

她讨厌那个女人,自然也讨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这么多年,她都没法摆脱那个女人的影响。

裴知行在外面找的女人,个个都按着那个女人的样子找的,似乎是在打她这个正牌妻子的脸。

裴时砚懒得跟他们争口舌之快,指着云锦书说:“既然裴景墨好了,那她我要带走。”

轮椅上的裴景墨微愣,看向身后的云锦书。

裴时砚几个月没回来,居然还想着这个女人?

他对女人的耐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久了。

难道他没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这可不行!”

赵美涵当即站起来反驳:“景墨还没好全呢,云锦书不能走。”

“那他要是一辈子站不起来,她还得陪他一辈子了?”

裴时砚冷笑。

“你乌鸦嘴胡说八道什么?”

赵美涵又急又气。

什么叫裴景墨一辈子站不起来,他一定会站起来的。

裴景墨放在轮椅上的手握紧,低声问一旁的女人,“我还能站起来吗?”

“自然是可以的。”

云锦书说。

“行,那等他站起来了,我再回来领人。”

裴时砚转身就走,也不顾身后裴老爷子的叫嚣。

“逆子!”

裴知行摔了杯子。

可他如今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童,不是他用几鞭子就能教训的人了。

他如今在外头名头那么大,都敢和裴家叫板了。

早知道终有一日养虎为患,一开始就不该带他回来的。

裴景墨往后看,正好看到云锦书望着门口的方向。

女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

裴景墨皱眉,她对裴时砚竟然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