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难道还不够吗？”卫青芷冷笑道：“一个人犯了错，一家子仗着自己的势力去找一个无辜的人顶罪，还领养别人的孩子显得自己高尚善良。生下这种人的孩子让我觉得恶心！”

乔语瞧一眼邓蓉，她只是轻轻皱起眉头，不似刚才那般沉不住气。

秦朗又气又心疼地说：“既然你觉得韩霜是你人生的污点，离得远远的就好，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呢？你是要告诉她，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吗？”

邓蓉看着卫青芷，脸上是一种坦**：“在那件事情上，仲禄错了，我们韩家错了。虽然免了牢狱之灾，仲禄和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因为这件事情，置亲生女儿不顾，那与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我的价值观里，不允许我与你们这样的人家成为一家人。”卫青芷说。

“你要显得你高尚吗？卫青芷，我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跟你说，一点儿也不高尚！”邓蓉语速很慢，但语气坚定：“你要真高尚，那就该到死都不再惦记这个女儿，不然你也只是一个自私的人。”

听到前婆婆这样说自己，卫青芷瞪大眼睛，伸手指着自己问邓蓉：“你说我自私？”

“难道不是吗？要显示自己冰洁玉洁神圣高尚的时候，火速离婚也不要孩子出国，现在年纪大了觉得孤苦无依，又打着弥补的口号回来找女儿，这是什么作派？”邓蓉还是那个语气。

乔语这下已经开始佩服她了。在某些事情上她逻辑会混乱，但现在却无比清晰，说话的句句诛心，让端庄的卫青芷开始乱了思绪。

邓蓉在婆媳关系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怎么会镇得住老大和老二的媳妇？

“哧！”卫青芷冷笑：“把我说得这么不堪，你们不就是不想让我跟韩霜相认吗？法律上都没有这种规定。”

“法律上没有规定，但法律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吧？如果我们把你的想法告诉韩霜，你觉得她会愿意见你吗？”乔语问道。

“如果我就是要见她呢？”卫青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无赖的样子。

乔语笑了：“你在X国是法律业的精英吧？这种事情在X国难道可以勉强？”

“我开凤城二十多年，但是想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她说。

邓蓉把脖子缩回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我和长渝是老了，但我们还没有死。”

卫青芷倏地站起来，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旁的事情我管不了，不过若是我不想让你见到韩霜，我还是可以做得到的。”邓蓉占了先机，慢悠悠地说。

乔语连忙说：“韩霜已经不在凤城了。”

卫青芷脸绿了，质问秦朗：“你们把韩霜藏起来了？”

秦朗点头：“她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所有人都得保护她。”

卫青芷泄了点气，板着脸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乔语说：“多年来你对她不闻不问，得亏韩家有钱，没有追着你要抚养费，但他们没要不代表你不需要给。现在她长大了，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你们母女要不要见面相认，得看她的意思，而不是你想见她就必须得见你，明白吗？”

“你们一直都不让她知道这件事，她又怎么会想到要见我这个母亲？”卫青芷朝乔语低吼。

“刚才秦朗说了，因为现在她处于特殊时期。她怀孕还没有到三个月，万一情绪过于激烈滑胎了，你怎么负得起这个责？难道因为你是她的亲生母亲，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乔语说。

“哼！你不过是韩墨的女朋友，算起来也只是一个外人，韩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卫青芷把手放下，优雅地喝一口咖啡。

乔语脸上淡笑，话说到这种程度，代表卫青芷已经乱了阵脚。

邓蓉替她出声：“韩霜叫她 ，你说她有没有资格？”

“我不是要替她做主。我也没有叫她不见你，刚才我们的意思表述得很清楚，你和韩霜见或者不见，应该由她做决定，她要占主动，而不是被动地接受你。你明白吗？”乔语强调着。

“我们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知道这件事。只是目前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她现在怀孕了，再过半年要生孩子，也许到那个时候她知道当母亲不易，会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来，会有想找你的念头，那个时候我们自然会让她跟你联系。”

“万一她并没有这种念头呢？”卫青芷差点要被说服了。

“我们都是女人。”乔语说。

邓蓉插话：“就算她没有想起你，等她生完孩子我们告诉她，她也比较容易接受。”

卫青芷沉默，在想用什么理由反驳他们。

乔语继续说：“你没有陪一个女孩子长大，估计心里从来也没有想过她一个人过会是什么样子。三四岁想要毛绒玩具，五六岁想穿美美的裙子，第一次来例假害怕，连卫生巾都不会垫，青春期叛逆想让所有人都关注自己，大学暗恋某个男生。

她身边有父亲有哥哥，有爷爷有奶奶，独独没有母亲。而这些事情，可能她是最想跟母亲分享倾诉的。她需要的时候你不在，可以独挡一面了你却回来了，你又要让她怎么看，怎么想你这个母亲？”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没有激动的情绪，倒是有一些伤感。她和韩霜一样，都缺失了母爱。现在说起来，倒有一些感同身受。

屋子里没再有人说话。他们好像都在思索她的话。

过一会儿，卫青芷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你似乎是个挺不错的人，可惜韩墨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乔致良的女儿，对吧？”乔语突然问这个与韩霜不相干的问题。

卫青芷愣住，稍微才点头：“知道。”

“我们曾经分开了好几年。我曾经也觉得他的出身自带原罪，不可饶恕。后来我想通了，他是无辜的，他若是有能力一定会阻止自己的家人卷入这个旋涡里。他身上有一种难得的品质，就是可以一直保持初心，即使可以一手遮天的时候，从来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势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乔语说到韩墨，眼睛里有闪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