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边走边说。从出口到地下停车场,要走好长一截路,秦朗问韩霜:“累不累?累了就说一声。”
韩霜摇头:“不累,哪儿有那么娇气?”
秦母马上接话:“你是不娇气,肚子里的小家伙可是娇气得很。累了你就让秦朗抱你。”
韩霜原来以为小城市的人会比较保守,来之前特意向秦朗了解过公公婆婆的习惯,秦朗并不太在意,跟她说在凤城怎么样,回去了就怎样。
她不太赞同:“这样怎么好?毕竟是见公婆,见长辈。”
秦朗安抚她:“你是回去过日子,不是受委屈。”
饶是这样,她还是有些忐忑的。最近在刷一些短视频,都说新媳妇回去见公婆,都会受到冷待或者是下威。
现在婆婆竟然说累了就叫秦朗抱?
在凤城她也不敢叫秦朗在大马路上抱她走呀。
她连连摆手:“那可不行,在大马路上会被人笑话的。”
秦父在后头插嘴:“唉行了,你别瞎张罗,别把孩子吓着了。”
秦母有些语无论次地说:“唉,我这不是,又激动又紧张嘛。”
秦朗对韩霜说:“看看,这小老太婆多可爱呢。”
韩霜笑:“是挺可爱的。”
秦母这才放松下来,去拍儿子的后背:“去,尽知道嘲笑你妈。”
韩霜也放松下来。不过气氛一下子也凝固了,直到走到停车场,四人已经无话可说。
秦父照习惯去打开驾驶位的门,秦朗大步跨上去说:“爸,还是我来开车吧。”
秦父无所谓地说:“没事,你们坐飞机挺累的,坐后面好好歇歇。”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有事。我怕你开不稳,把韩霜巅着了。”
后面两个女人听见了,韩霜低下头不好意思说话。秦母则幽怨地说:“唉,这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连爹也忘了。”
秦父假装大度地摆手:“行行,你来开,我坐后面享清闲。”
回到家里,放下行李,四个人歇歇喝杯茶之后,秦母说:“你们歇着,我去做晚饭。今天就吃面条吧,俗话说迎客面条送客饺子。”
韩霜刚想点头说好,秦朗制止道:“还是我去做吧。”
秦母说:“你们刚回来多累呢,还是我来吧。”
秦朗说:“我怕你做的面条不合韩霜的口味。”
他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彼此间都露出一个晦涩的表情。
秦朗长期不在家,父母难得吃一顿他做的饭。其实于父母而言,做不做他们也不会介意。刚才儿子说要做饭,二老还是有点欣慰的。毕竟别人家的孩子一进门就嚷嚷着找吃,他们儿子还肯主动做饭。
只是还没有开始高兴,儿子后面的那一句把他们打击到了。什么体恤都是假的,只是心疼他的媳妇。
韩霜是惶恐的,他用这么直男的方式维护自己,下父母的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背后挑唆老公跟公公婆婆对着干。一旦传出去,她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
她扯着秦朗的袖子,小声乞求道:“就让婆婆做吧。”
对上韩霜可怜的眼神,秦朗纠结了一下说道:“我怕真不合你口味。”
“我不挑食。”韩霜辩解。
秦朗这才对父母说:“那你们去做吧。”
秦母十分不满地说:“我养的个什么儿子呢?要下厨房还得经过你的恩准?我就想做顿饭给我的儿媳妇吃,就这么难?”
秦父在一旁打哈哈:“这不是韩霜怀孕了嘛,他心疼媳妇儿也是理所当然的。”
秦母炸毛:“谁没怀过孕呢?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韩霜以为他们就要吵起来,谁知道秦朗马上打亲娘的脸:“刚才是谁跟韩霜说累了就叫我抱的?”
她羞死了,揪着他的手臂喊:“你别说了,别再说了。”
秦母瞪他:“那是我心疼我儿媳妇。”
秦父看看妻子,再看看儿子:“既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怎么就说不到一起去?”
秦母不高兴地撇着嘴说:“人是越老越讨嫌的,你不知道?”
韩霜坐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语气跟秦朗说话:“你干什么非得在我面前给你妈甩脸子呢?这样别人都以为是我在从中作梗。”
秦朗看她似乎有点生气了,还没有转过弯来:“你怀孕了,生活饮食方面得多注意一点,我是不太放心。”
“真没那么娇气。”韩霜说。
秦父看着儿子也摇头:“我和你妈担心你们回来了,在生活习惯上有些差异。没想到跟儿媳妇没有,倒是跟儿子生分了。”
韩霜推推他:“你进厨房去跟你妈聊聊吧,别让她生气才好。”
秦朗看她一眼,发现她一脸的疲惫,心疼地说:“那你先进房间去,困了就睡一觉。”
韩霜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厨房吧,别跟她吵架。”
得了老婆的叮嘱,秦朗走进厨房里去。秦母见他进来,气没消:“进来干什么?真怕韩霜吃不惯我做的饭?”
秦朗摇头说:“不是,韩霜让我进来给你打下手。”
“外人知道的是说我养了个儿子,只有我自己知道养了个冤家!”
“韩霜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委屈嫁给我。我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就想对她多好一点,可能有点极端了。”秦朗低声对母亲说。
见儿子给自己说软话,秦母也不跟他计较:“我也是想对她好嘛,毕竟你们俩的身份差得太远了。我也想你那儿缺失的,我能补点就帮你补上。谁知道你竟然总是这么不识好歹!”
秦朗安抚母亲:“我知道了。我会注意我的方式。”
当天晚上,秦朗的亲友群里,全都知道他因为过于疼爱自己的媳妇不给亲老娘面子的事情。
第二天秦家便来了许多的亲戚朋友,明面儿上说来看新媳妇,拎了一些礼物来。韩霜坐在客厅里,跟她们客客气气地聊。
没多久她就听出一些门道来。几个年长的,跟秦母暗示不管媳妇什么来头,都得摆婆婆的款,没事就得磋磨媳妇,免得将来媳妇作威作福骑到婆婆头上。
另外又敲打韩霜,说什么做人媳妇就得孝敬公婆,老人说什么就得听什么,不得顶嘴。
她听得一边点头一边乍舌:这是旧社会的婆媳关系吧?
秦朗原本在另一旁与几个男性亲戚敬烟喝茶,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话,便走过来对她说:“这会儿屋里有烟味,你闻不得就先回屋里去吧。”
正说在兴头上的几个阿姨不满地说:“哎秦朗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们正在教新媳妇儿呢!”
秦朗瞪她们一眼:“我的媳妇我自己教!”
说完不由分说就把韩霜拉起来,带到房间去,还对她说:“那些话听听就行,不要放到心上,更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