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一路小跑来到了天台上,看到坐在距离边缘很远处长椅上的范绮丽的时候,她这才捂着胸口长出了口气。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摆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安意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卡就走了过去。

三分钟后,范绮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间一罐拿铁咖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怔了一下,没有抬头便接过了安意手里的拿铁咖啡,在碰到拿铁咖啡的瞬间,范绮丽感受到了从指间传来的温热,在天台冷风中显得格外明显。

范绮丽擦了一下眼角,这才抬头看向来人,“是你啊。”

说完后,范绮丽朝着旁边挪了一下,给安意让出了地方。

“谢谢。”

安意看到了她泛红的眼角与鼻尖,拿出了从自动贩卖机里买到的第二种东西,一包纸巾。

范绮丽接过纸巾的时候忍不住红着眼眶失笑,“你是运营总监还是叮当猫?怎么什么都有?”

听到她的声音中带了些笑意,安意才彻底放下心来。

“运营总监也好,叮当猫也好,都差不多。”

安意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里的咖啡,用指尖撬动拉环的时候,饮料罐发出了一声干脆的开罐声。

范绮丽听到那声音,也顿时忍不住了,她在这里哭了一会儿,双手冰凉,眼圈泛干,没有什么比一杯温暖的咖啡来得更及时的了。

温暖的咖啡顺着喉咙流了下去,顺畅得像是一路能暖到心里去,她攥了一下咖啡罐,淡声说道:“其实公司的财务危机一直没解除,我这段时间这么忙,就因为一直在外面拉投资。”

“公司财务危机还没解除?”

安意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想,确实从临港新片区回来以后一直没有听说谁说公司财务危机解除。范绮丽一直没提,李总一直没提,安意就以为只要入驻临港新片区,公司的财务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嗯,之前林......”

范绮丽忽然噤声,安意还以为她是因为情绪激动,耐心地等了她一会儿。

“反正他一直没让我告诉你,我之前以为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让我将财务危机的事情告诉你,今天才知道他在考验我。”

安意尝试性地理解了一下,然而还是失败了,“你在说林至,还是在说李总?”

范绮丽一下子安静了,她很想将林至就是李总这件事告诉安意,可她该怎么说呢?

如果现在告诉的话,安意一定会问的吧,为什么从一开始她知道却不告诉她?

她真的很喜欢和安意相处,万一安意因为她从一开始不和她说生气了怎么办?范绮丽刚尝过被人欺骗的滋味,这并不好受,她攥紧了手,犹豫了半分钟才缓缓说道:“我说的是林至,他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李总的意思。”

毕竟,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安意却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毕竟林工与李总接触最多,他估计和李总很有默契吧。”

范绮丽没有纠正安意,她失落地垂下了眼皮,黯淡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铁罐上,“他质疑我的能力......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冷漠。你能感受到那种被背叛的滋味吗?我辛辛苦苦地在外面拉投资,转头却发现他已经联系了临港新片区那边的傅博士,傅博士说可以申请好几种补贴,我跑了这么久的结果还不如国家扶持创业的政策。”

安意喝了一口咖啡,她没有说什么,因为她能感觉到现在的范绮丽心情低落到极点,她并不想要什么具体的事例分析,只想着有人倾听。

果然,范绮丽继续说了下去,“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在他眼里或许只有有用与没用的分别吧!他就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吗?如果他有感情的话,怎么会想出这么冷酷的考核?”

她说到后面,声音里渐渐带了些哭腔,听得人心尖发涩。

有风吹过天台,虚掩着的门晃了晃。

安意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范绮丽的肩膀,范绮丽吐槽了半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发现她一直没有说话。她抹了一把眼泪,抬起眼睛问道:“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我在认真听你说话呀。”

安意的声音如同热的拿铁咖啡一般温和,她轻声说道:“事实上,林至他最近应该也很着急吧。”

“着急?”

范绮丽不解。

“是啊,我们都知道要尽快研究出成品,他一方面不想放弃芯片的品质,一方面又要与时间竞赛,光是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就觉得他最近应该也很累吧。”

范绮丽搓了搓脸,她知道现在脸上的妆一定有些花了,好在周围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人会注意到。

“你也说了,林至他不应该是这种人,人在压力状况下会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他这件事做得确实有问题,你可以找个机会再和他聊一聊。我想他的本意应该不会为了为难你,毕竟当初是他亲自请你过来的不是吗?”

安意将整件事情拆开了揉碎了,摊开在范绮丽的面前,范绮丽心里那个因为别扭团起来的角落在她的劝说中渐渐展平。

不过她还是嘴硬道:“无论他最近是否有压力,他这件事做得确实就不对!”

安意挥了挥拳头,同她一起愤慨道:“嗯!他这件事就是做得有问题,等着找机会说他去!”

范绮丽被她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了,她揉了揉脸,看了一眼纸巾上蹭到的粉底,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安意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气垫粉饼。

在范绮丽吃惊的目光中,安意用手指挑了一下垂在脸颊旁的碎发,做出一副潇洒的样子,“我就是叮当猫,你先补底妆吧,我甚至还带来了口红。”

范绮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她看了一眼安意衣服上不起眼的口袋,“你还带了什么?”

“乱七八糟的一些我觉得挺常用的东西,签字笔便签贴这些就不用说了......”

她们的交谈声顺着天台吹过的风传到了半掩的大门里,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林至斜靠在墙上,他轻轻地勾了下唇角,露出了个淡得不能再淡的微笑,转身离开了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