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湖,顾名思义,当初的设计理念是源自天上的一滴水落在大地上形成一片湖。
从地图上看,滴水湖圆得仿佛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好圆啊,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圆了吧。”
安意把着栏杆探出了身子,有风吹起她的碎发,湖面上的粼粼波光仿佛映在了她的眼底。她惊奇地打量着面前的滴水湖,这湖真大,大得像是海一样,在地图上看起来那么大一个圆,如今她就站在滴水湖的旁边,却看不到形状。安意只能看到长长的围栏划过不甚明显的弯,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边栏将滴水湖包在其中,这种近乎于完美的图形带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这里是人工湖。”
林至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只不过这滴水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圆。”
范绮丽从包里掏出了一副墨镜,甩了一下长发戴上了它,安意看着她,“顿时间这氛围感就不一样的,像是什么度假胜地。”
“当然,要是这里能放个那种大的能躺下的游泳圈,我来临港工作能天天中午过来,点上一杯鸡尾酒漂在湖里面......”,范绮丽喟叹了一声,“想想都舒服。”
林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这是滴水湖,不是游泳池。”
“切,想想都不行吗?”
安意看着并肩靠在栏杆上的两人,林至身姿挺拔面向滴水湖手臂随意地搭在了栏杆上,范绮丽则长发飘飘背靠着滴水湖斜倚着,风格看似不同但某种程度上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吧,那是一种如同朋友一般的放松。
安意知道,公司里传了那么久的事情必然不是空穴来风,他们两个哪里是朋友,分明是......
范绮丽忽然闪进了她的视线里,“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稍微低了一下头,明亮的眼睛从墨镜的上缘露出来,带着笑意盯着安意,安意被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装作无事的样子,“什么都没想。”
“什么都没想......那你知道我们刚才在说什么吗?”
安意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懂已经是对范绮丽最好的回答。
范绮丽收了笑容不再逗她,“我们要在岸边走一走,你要一起来吗?”
她只是单纯地在询问,今天去临港新片区参观的时候走了很久,安意看着纤细瘦弱,不知道还有没有体力继续散步。
安意却会错了意思,她以为范绮丽和林至要在岸边散步约会,她可不想当这个电灯泡,连忙冲着范绮丽摇了摇头,“不用管我,你们去吧。”
看着两人缓步在滴水湖旁边散步的背影,安意忍不住呢喃道:“希望他们的感情能顺利,他们一旦分手,公司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她在旁边找了个座位,远处是美景,她却低头打开了手机,整理此次参观的临港印象,列举傅思远说过的可以帮助公司申请的那些补贴,手机上忽然跳出了一条短信。
安意半信半疑地点开了那条短信,眉目渐渐舒展开来......
二十分钟后,范绮丽不解地看着往回赶的林至。
“安意是个大人了,她肯定会在旁边找个小店坐着等我们的,你不用着急,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我帮你给她打个电话。”
她最后一句话声音里带着调侃的笑意。
林至瞥了她一眼,“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他像是在说,我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才决定往回走,不是怕安意等待时间太久。
范绮丽继续起哄,“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的,你之前哪曾这么关心过一个女孩儿啊,她也值得在你心中这么特殊。”
林至气息一滞,他还没来得及反驳,攥着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跳出来的消息弹窗,上面显示他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你知道邮件是谁发来的吗?”
林至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谁?”
“安意,她已经整理好了临港见闻。”
范绮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才多久?她的工作效率也太快了吧,我见过拼命的,没见过这么拼命的。”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喊出“卷王”这两个字。
有人奋斗是为了超越别人,范绮丽并不觉得安意是这样的人,她做事带着对工作的热情,与她共事的这段时间里,她是真的觉得安意满足于做完工作的成就感。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后,范绮丽更佩服她了,怪不得安意的学历并不是很优秀,却能在短短时间如同做了火箭一般窜升,一切都来源于她对工作的认真。
“我竟然能看见你这个工作狂遇见‘世另我’,啧啧,真是难得。”
“世另我?”
林至挑眉。
范绮丽解释,“世界上另一个我的意思,天哪,这词也不新了,你竟然不知道!”
林至攥紧了手机,他看着远处渐暗的天空,低声说道:“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年轻世代是脱节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与真理共存。研发高端芯片的路并不热闹,深夜里当他一个人独坐在电脑前的时候,有的时候确实会有孤独浮上心头。
如今已经三打头的年龄,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家里无论多大都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不是没尝试找过女朋友,找母亲说过这件事,她连续给安排了好几个好女孩。有二十多岁的,也有和他年龄相当的,他和对方接触的时候,那些女孩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说他不懂风情,说他整天只知道工作。
可是,每当他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设计,胸中激**的情感如同火焰一般将他点燃。
或许他这辈子就该是孤独的,因为他最爱的是工作,他如同那个童话丑小鸭一样,在一群天鹅中的他如同异类一般孤独。
有天他见到了安意,她的学校不在世界前500里面,刚来公司的时候她甚至有些笨拙,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他一开始根本没有将她当回事,公司来来去去不少人,安意不是第一个被破格招进的学历一般的毕业生,他以为安意如同那些人一样最终会是离开的结局。
直到一天夜晚,他已经忘记究竟是哪天晚上了,只记得时间已经很晚,他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了坐在灯下的她。
她也看见了他,仰起小脸儿喊了他一声“林工”。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在她眼底燃烧着的相似的火焰。
他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