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心碎的声音
听到他爆炸性的发言，在场的人除了不明真相的王诚，其余的人都惊住了。
林珊眼睛猛的瞪大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苏林，嘴唇因为不敢置信而微微张着，僵硬地立在原地，像是被雷劈到了似的。
半响，她才回过了神，干干地笑了起来，“苏林，你是在玩笑的吧？”
苏林和莫琦解除婚约的事，并没有在高中同学群散开，所以她事先并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分手，还一直都以为他俩等过完年就结婚了。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又重新和季蕊在一起了。
听到她的问话，苏林总算抬眼看向了林珊，仿佛才刚刚注意上这个人似的。
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片刻，他的眼里淌出几分疑惑，思索了好一会，才迟疑地问：
“你是哪位？”
短短的一句话，让林珊面色蓦然一白。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心上人遗忘还残酷的事情？这十来年里，她在这段求而不得的单恋中苦苦挣扎，以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就算只是一厢情愿的付出，多少也能在这个男人的记忆里留下半点痕迹。
然而并没有，他现在……居然问自己是哪位？
林珊失控地咬紧唇，脸色越来越苍白。
苏林朝她露出歉意的笑，温温地解释，“抱歉，我不记得了。”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陶晶看了看林珊，又看看苏林，识相过来打圆场，笑着捂着嘴道：“苏林你可真会说笑，林珊当年可是我们116班的班花，这些年她哪次同学聚会没参加？就说上次的聚会，她不是还给你和莫琦敬酒祝福你们吗！”
“那天的人太多了，我没有留意。”苏林的声音淡淡的，他的目光移到陶晶的脸上，似笑非笑的，“你又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这下陶晶的表情变得跟林珊一样僵直了，脸色被噎得涨了个通红。
“够了！”林珊再也沉不住气，她眼睛没瞎，很快就看穿苏林摆明就是故意要让自己难堪的，绷着脸索性将话撕开了，“苏林，好歹大家同学一场，你用得着这样翻脸不认人吗？”
苏林敛了笑意，冷冷地看向她：“我没有欺负我女朋友的同学。林珊，高中时我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以前你做的那些事过了也就算了，我也从没打算跟你细究。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一直默默旁听的王诚瞧出了某些端倪，不由困惑地看向林珊。
苏林的话勾起了林珊某些回忆，怕他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自己的那些陈年往事，一下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形，结结巴巴地：“你、你说什么，什么以前的事情？我做了什么？不要乱说话！”
相对于她的惊乱，苏林显得很镇定，波澜不惊地凝睇她慌张失措的样子，“怎么？需要我提醒你？你背着季蕊几次三番给我递情书，高中毕业的那一天晚上，你装成喝醉还想……”
“你胡说！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林珊心虚地打断了他的话，一张脸因为激动和惊怒而略显扭曲，双目圆睁：“苏林，你以为你是谁？万人迷吗？我林珊喜欢上谁都不可能喜欢你！”
季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其余的人也惊呆了，尤其是王诚，一脸愕然地看着林珊。
虽然他不太了解这几人的过往，但他也算听懂了大概的意思，他的未婚妻——在明知苏林已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去跟人家纠缠不清？
思及此，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看向林珊的眼神立即变了。
林珊是何等敏感的人，立即察觉到了王诚的异常，慌慌张张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根本没有的事！他诬赖我！”
苏林也不同她争辩，只是漫不经心敛下眸子，懒洋洋地把玩季蕊的手指。
季蕊怔愣地看着对面的人，脑子还停在苏林刚放出来的讯息中，一时忘了挣扎他过于亲密的举动。那边的林珊却看红了眼，她的心突地就注满了疯狂的妒忌。
高中时，她站在学校的树下，看着他们拥抱，看着他在季蕊的额上落下轻浅的吻，看着在那么一大群女生里，他独独对她温柔浅笑，曾经的一分一秒，对她而言都是那段青春期难以磨灭的折磨。
长久的压抑的痛苦，让她彻底失了理智，声音尖利地控斥：“你不就是想说我犯贱！？苏林，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什么好鸟？你明明都快跟莫琦结婚了，现在又悔婚跟季蕊在一起，你以为你就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同为深爱这个男人的女人，林珊怎么可能不懂莫琦对苏林的深恋？那几次同学聚会，她看到她眼神始终一直停在他的身上，从未离去，那是深爱一个人才会有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手的，但林珊敢肯定，莫琦绝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苏林。
苏林抬眼看她，脸上愈发的深色不明。
唯恐他说出更狠的话，季蕊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苏林却拽紧了她，朝她温柔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确实做不到问心无愧，”他的语调十分平缓，但看着林珊的目光却很犀利，“可是，至少我不会千方百计撬朋友的墙角。”
林珊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也一副吃惊模样。
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在这凝滞的氛围里中，赵梦讪笑着对季蕊道：“我们还赶着去吃饭，下次出来聚聚吧。”
“那好。”季蕊暗暗松了口气，客套地回话，“有空再聊。”
临走时，她想回头看林珊最后一眼，苏林却将她的脸摆正，“看路，别东张西望的。”
走了一段路后，季蕊挣开了苏林的手，蹙眉低声道：“你太乱来了。”
苏林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跟个女人口舌相争，的确有失风度，但是，他对“女人”的定义，不包括欺负她的蛇蝎恶女。
季蕊从小就是这样，受委屈了也不吭声，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忍着，很少跟人家当面起冲突。刚刚他就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围观了好一会，见她被那两个女人一言我一语的明嘲暗讽却始终不发一言，心里越发地堵塞，最后还是忍不住冲了过来。
他想，他还是错估她了，原以为如今已然变得强大的她，能够很好地保护自己，没想到她的凶狠无情原来只是针对他而已，面对别人的欺凌，她还是原来那个的肉包子。
思及此，苏林自嘲地笑起来，戏谑地开口：“季总的肚量还真大啊，见着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还能保持沉默，真是让我等望而莫及。”
他停顿了一会，然后侧头看向季蕊，故意板起脸埋怨道，“你就只会对我凶。要是你刚把平常对我的那套气势甩出来，保证压得她们一个个不敢乱说话。”
面对他的调侃，季蕊有些无语，沉默稍倾，才幽幽地叹了一声气，“你不该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她，她都快结婚了。”
他却不为所动，“她这么对你，你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可没那个雅量。”
他承认，他刚刚确实刻薄了，但在他的观念里，欺负她的女人另当别论，而且还是欺负了她这么久的林珊。
这个女人从高中的时候就打着季蕊朋友的身份，不停地制造机会接近自己。他看她不顺眼很久了，但季蕊那时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玩，他不忍心让她知道真相伤心，就选择保持了沉默，平常会下意识让她和林珊保持距离。
红灯亮了起来，两人在路口处停下脚步。
季蕊数着上面跳动的数字，忽然想到了某件事，问向身边的男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着你过来的啊。”苏林看了她一眼，那副表情仿佛她问了个很小白的问题。
季蕊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脾气问：“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林笑了起来，“我现在在家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光盯着你家的大门口了。下午你的车子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过来了。”
季蕊的嘴角微微抽搐，看着他一阵无语。他却趁机逮住了她的手，季蕊下意识地挣扎，却被他紧紧地拽进了手里。
“别动。”他轻斥，语气却宠溺得像在哄个不听话的小孩。
季蕊怔住了，一时停了挣脱的动作。
他还是笑着，眼底充满柔和的光，“之前我还以为你变了，偷偷伤心了很久。其实，你还是那样，还是那么笨，那么容易心软。她那么对你，你却还想顾着她的颜面。”
她顿了一会，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是，她只会因为你的退让而变本加厉，”苏林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哑哑地低笑，“不过，也证明了，我的小蕊就是这么善良的女孩。”
身边人来人往的，季蕊可没有当众作秀的癖好，面上一窘，赶紧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羞恼地蹙着眉瞪他。
苏林却弯起唇角，自在地笑了起来，眼里是一片化不开的柔情。
马路对面，有个人僵硬地立在原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原本提着旅行包的手，无力地松开，重重地落在他的脚下。
顾明熙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