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会是他的一切
车子里。
季蕊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路况，驱车顺着车流慢慢地往前挪。
X大门口的这条路最近正处于维修当中，砌了防撞栏将路对半隔成了两边，所以，每到下课的时间，这里的路就会比变得拥堵无比。
虽然顾明熙之前有提过不想麻烦自己，不过季蕊没听他的，不加班的情况下还是会到学校接他回家。
理由很简单，家里的厨房早就变成了顾明熙的私人领域，要是他不回来，家里的锅也不用揭了。反正就算她回到家里也是闲呆着，还不如早点接他回来做饭。
说到做饭，季蕊就想起家里的冰箱空了，虽然爸爸托苏林给自己带了一箱子菜上来，可是那些都是荤菜，总不能光吃肉不吃素吧？
正想开口问顾明熙要不要去趟超市，一抬眼，却意外地在后视镜里看到顾明熙紧绷的面孔。
季蕊一下愣住了。
印象里，她从没见过顾明熙这么生气的样子。眉头微蹙，目光严厉，弧度优美的淡色薄唇微抿起，嘴角深深地刻下一个不悦的符号。
季蕊暗暗地感到诧异，趁着等车的间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人，“……怎么了？”
顾明熙听到她的声音，面色原本绷紧的嘴角立即放松下来，又换成往日那副柔和的表情，他朝她笑了笑，“没事。”
季蕊还是感到不解，不过她也没接着问下去，转而问道：“待会要不要去趟超市？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
顾明熙想了想，便道，“不用了，冰箱里有鸡蛋，还有面条。”
季蕊安静了片刻，没听到他接着报下去，有些迟疑地问他：“……就这样？”
“嗯。”他应得很轻快。
“……”
季蕊有些无语，所以，他今晚打算做鸡蛋面条？虽然她最近被顾明熙养得体重直往上飙，可是，她真的一点减肥的意思都没有。
有了之前的某次经验，季蕊约莫也知道了，顾明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敷衍她的晚饭，敷衍的程度跟他的坏情绪成正比。
很显然的，他现在的心情不算好，甚至还可以说是挺糟糕的。
季蕊很识趣的闭了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幸好她还有一整箱的菜可以给鸡蛋面加菜，不算太悲催。
她看着前头，好不容易车子稍稍可以流畅通行了，因为和他讲话分了神，还是没能赶上最后几秒的绿灯，不得不又停在了十字路口。
季蕊轻叩着方向盘，有意无意的瞄向后视镜里的顾明熙。
一不小心，就和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立即撇开了头，装作不经意地将头转向窗外。
顾明熙看着镜子里折射出来的人，眸光微闪，他清了清嗓子，终是开了口：“姐姐……为什么他会坐在你的车里？”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妥，似乎有质问她的嫌疑，停顿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的意思是说……他怎么跟你一起过来了？”
绿灯再次亮了起来，季蕊握着方向盘一路朝前，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他车子坏了，我正好要过来接你，就顺带送他回来了。”
顾明熙“哦”了一声，敛了表情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季蕊听他语气不太对劲，迟疑了一下，问他：“明熙，你……该不会是因为他才不高兴吧？”
她说的很轻，顾明熙却听的一清二楚，也不隐瞒，直接坦白了自己的心思：“嗯，我不喜欢他。”
尤其不喜欢见到他跟你一起出现，扎眼得很。
季蕊被他的直白弄得稍稍一愣。这两人之前确实有过争执，顾明熙这么说也挺正常的。
她稍稍放软了语气探问：“他在学校里没欺负你吗？”
顾明熙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句，“没有。”
他虽然表现得十分平静，季蕊却从中瞧出了一点端倪，暗自琢磨起来。
虽然顾明熙之前对袁成显的态度也不好，但是这两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对袁成显他是嫌弃的成分多一些，而对苏林，她看得出他是发至内心的讨厌。
意识到这一点后，季蕊心里顿时生出来些类似内疚的情绪。顾明熙以会这样大概是因为自己吧？之前意外发生的争执，他为了维护自己，还差点被苏林打了。
气氛因为两人的沉默，一点一点地变得沉闷起来。
最后，还是顾明熙主动打破了这份安静，“姐姐，快过年了。”
季蕊嗯了一声。今天徐慧云也提醒过她了，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春节了。
他接着问，“过年了，你在家吗？”
还没等她回答，又听到他低低地答了自己，“我忘了……你肯定是要回老家的。”
她跟自己不一样，她有疼她爱她的父母，而他只是一个人，连家都没有的一个人。
也许是他语气中太过浓重的落寂，季蕊也沉默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以前过年，她都会数着日子期待着回家过年，今年她房子里多了一个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他的去处。
带他回家过年吧，好像不太妥当。他在X市没什么朋友，这么放他一个人在这里过年，似乎又有些残忍。
季蕊马上想到了袁成显了，不知道过年他怎么打算？要不晚点问他一下，要是他也留在X市，就让他跟顾明熙一起过年好了。
她想想了，不太确定地说，“会回去。不过，可能赶不上大年三十。”
这不是为了哄他才说的，公司还有好多事没有处理完，她得一样一样都落实好了才能安心回家过这个年。早上她做了未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照眼前的进展，可能还真没办法回家跟父母吃团圆饭。
听完她这么一说，顾明熙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大年三十你不回去了？你要在这里过年？那，那我们在一起这里过年吗？！”
他眼里满满地闪着希望之光，刚刚的沉闷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敢奢望整个春节假期都能跟她在一起，只要春节结束以前，能有那么一天跟她一起过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季蕊突然兴起一丝好奇，“为什么你这么兴奋？难道以前没有人陪你过年吗？”
顾明熙的表情明显滞住了，停顿了一会，才慢慢地回答她：“有的，十岁以前，我妈妈都陪我过年………”
他的眼神黯了黯，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于隐没在他的凝滞中。
季蕊就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有些懊恼自己的粗线条，有心想补偿性安慰他几句，可是又挑不出合适的话语，冲动之下，她的承诺破口而出：“没事儿，要是以后没人陪你过年，你就尽管来找我吧。”
“真的？”顾明熙蓦地抬起头，眼睛叮地重新灿亮起来。
见他一脸的振奋，季蕊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轻笑着，“嗯。真的。”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他神情一点点地柔下来，心里一阵欢喜。她刚刚的意思，是说以后过年他可以尽情找她，而她也不会嫌自己烦？
前面的车子是彻底不动了，因为道路堵塞，四周围不时响起刺耳的喇叭，直引得人愈加地心浮气躁。季蕊估量要被暂时卡在这里不动了，索性拿起手机看新闻打发时间。
顾明熙专注地凝视着前面的人，心里控制不住地漾着喜悦，外面的浮躁喧哗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从前，他固执地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就算只有自己，他也能一个人走完整个人生，但现在他坚定地认为，其实没有人能一直适应孤单。每个人需要陪伴，需要在孤寂时身边能有个人给予温暖和安慰。
坎坷的人生路上，只有看到了前方的希望，才会支撑着自己不断勇敢前行，而不再一味地胆怯麻木。
他相信，坚定地相信，她会是他的一切。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大年二十八。
X市是个外来人口占一半以上的大城市，逢年过节，整个城市会褪去一半的喧闹，变得安静下来，往日车龙水马的街道也冷清了不少。
季蕊还是忙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公司的员工几乎都放假回去了，还剩她和林凡留守着。
X大早就放假了，不上学的日子，顾明熙就宅在家里看书学习，整日整日地不出门。
早上，他正拖着地，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跑过去接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手机没有显示来电所属地域的功能，也猜不出这是哪里打过来的电话。
迟疑了一下，他接了起来，“你好。”
那边的人停顿了下，马上传来女孩惊喜的叫声，
“明熙哥哥！”
倏然听到这个声音，顾明熙的神色猛地一变，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久久没听到他的回应，宁雪又重复唤了他一声，“明熙哥哥，是你吗？……能听到我声音吗？”
顾明熙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嗯。我听着。”
宁雪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顿时激动得有些无法自已，“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明熙定了定神，问她：“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宁雪轻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才老实地告诉了他，“你上次住的那个酒店，留了你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