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顾谕自然是不知情的,他只是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顾西野随时开口吩咐的教训。
然而,等了半天,让他心里发颤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撞着胆子侧头看了看,却只看到顾西野转身的动作,直到确定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一直紧绷着心弦的顾谕才长舒了口气,小身子松懈下来,唇角微微扬起,小声念叨着,“弟弟好厉害。”
他完全是照着弟弟教他的话和动作复述的,没想到真的没有被父亲安排抄书!
天知道,他最讨厌抄书了,若不是为了和父亲多呆一会,他才不要握那讨厌的铅笔。
“陆医生呢?”打算向她询问下自家孩子的奇怪病症,顾西野看向青藤,后者很快便将陆宁珍的行踪告知。
“去花园了?”
着实愣了一下,顾西野也没多想,而是抬步顺着她的方向同样到了花园。
花园内,小巧精致的秋千正立于花圃之中,麻绳上星星点点的花朵摇曳,迎风轻颤,散着淡淡清香。
发丝随意的拢在脑后,随着微风的吹拂而肆意飞扬,陆宁珍纤细白皙的指尖拢了朵铃兰花,垂眸清嗅着,似是因为味道还不错,因此扬了红唇,暖阳下,宛如动人的画卷。
顾西野的步子莫名停下,墨眸静静的看着秋千上的人影,眼神渐渐悠远。
脑海中,似乎有一段记忆闪过。
顾西野眉宇紧缩,努力尝试着去追寻,却只在着记忆中仓促的瞥到一角。
同样是一个女人,只是看不清脸,他看到女人坐在玫瑰花丛之中,言笑晏晏的晃悠着双腿,语气娇嗔的唤着他的名字,“西野。”
声音很熟悉,却也很陌生。
顾西野奋力的企图看的更多,却被耳畔的一道声音打断。
“顾总?你醒了?”
陆宁珍清冷的声音宛如流水,冲散了记忆中的虚影,顾西野烦躁的拧了眉心,抬眸不善的看向同样表情奇怪的陆宁珍,点了点头,“嗯,多谢陆医生妙手回春。”
“顾总,你还记得我给你行针时发生了什么么?”陆宁珍看他虽然语气烦躁却敌意不浓的模样,狐疑的开口试探。
这变态想借病占她便宜,现在倒成了没事儿人一样?
“什么?”顾西野不明就里的摇头,联想到自己苏醒时的奇怪画面,目光有些深沉,步伐逼近,意味深长的睨着好似吃了大亏一样咬牙的陆宁珍,“不如陆医生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是真的不记得打了?
陆宁珍诧异的挑眉,不免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亏得她还打算趁机讹他一笔,在这里等到了现在,到头来人家根本不记得?
这头疼病还有让人丧失记忆的弊端?
愤然起身,陆宁珍没好气的将顾西野的身子推开,恨恨咬牙否认,“没发生什么,顾总自便吧。”
她总不能像个被抛弃的妇人一样拉着他哭天喊地的说自己差点被占便宜了,让他赔偿吧?!
那样这狗男人岂不要嘲讽死她?!
暗暗吃了哑巴亏,陆宁珍的动作说不上轻柔甚至还有几分粗鲁,顾西野眸光愈发幽暗,抬手抓住陆宁珍的手腕,沉声道,“陆医生还没有向我解释。”
“我脖子后的淤青,也是陆小姐治病所为?”
见他反倒秋后算账,陆宁珍本就压着的火气又升了一大截,将手臂冷冷甩开,陆宁珍回眸不耐的瞥了他一眼,随口敷衍,“是,我把脉觉得你那里有淤血,所以给你揉开了,淤青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看着顾西野明显不信甚至还有追问趋势的表情,陆宁珍恨不得再给他一记手刀。
明明吃亏的是她,这顾西野摆出一副受气媳妇的架势是凭什么?
难道还要让她赔偿医药费不成?
就在她暗暗磨牙打算将冲动付诸行动的时候,顾西野后退了一步。
拦路的疯狗离开,陆宁珍这才满意的收了眼神,兀自打算离开。
本着最后一点医者仁心的职业素养,陆宁珍扬声冲他叮嘱,“顾总,你最近切忌情绪波动,最好吃斋念佛,短期内不要再犯病,否则继续恶化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吃斋念佛?
顾西野脸色一沉,还未待反讽,只听着远远地声音继续传来,“另外,麻烦顾总快些调查我母亲的行踪,否则下一次,你酸痛的就不止脖颈了。”
其中浓浓的威胁并不难分辨,顾西野气极反笑,沉哼了一声,却并未说出拒绝的话。
“青藤。”想起脑海中那飞闪模糊的记忆,顾西野冲着远处的青藤招了招手,后者了然的跑了过来。
“顾总。”青藤见他面色冷沉,还以为是又犯了头痛病,正打算将陆宁珍追回来时却听到他开口询问。
“青藤,在我回来之前的两年,这里的秋千有谁坐过?”
见他有些茫然,顾西野只得蹙眉换了个问法,“那个人有没有带女人来过这里,坐过这个秋千?”
“顾总,这......”青藤试图从记忆中抓取些有用的线索,半晌却只得颓然的摇头,“那个人对我们很防备,我们甚至进不来后院,自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领人过来。”
而且他能感觉得到,那个人在竭力与顾西野的生活划清界限,所以他们这些归属于顾西野的手下自然也被排斥在了他的生活圈子之外。
“这里,原来是不是一片玫瑰。”
青藤又眼神一闪,这个他记得,点头承认道,“是,之前那个人让人种过玫瑰,后来您苏醒,徐医生担心过往的场景会引起您的不适,所以让我们把玫瑰都去除了,这里便剩了这些。”
“我知道了,下去吧。”顾西野想起玫瑰花从中那莞尔浅笑唤他的身影,心头微微一悸,却让他误以为是之前人格残存的情绪作祟。
沉眸抿了抿唇,顾西野冷着脸强行将翻腾的情绪压下,不再探求刚才的记忆片段。
左右不过是那个人格的经历,他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