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猜出了我的心事,他安抚道:“除了孤,不会有其他男子敢近你的身。”
“可是……”
他笑而不语,只将整个身体更紧地向我贴来。
头一次在神智清醒下与他如此亲密地接触,我的心紧张地怦怦直跳,一张脸亦随之变得绯红、滚烫。
众人不知何时退去的,室内仅剩下了我与他两人。
他突然发问:“绡儿可是在装病?”
我抬眸,正正撞入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我小心翼翼躲开他的凝视,支吾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我有没有装,你自己看着办……”
“欺骗君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正欲开口回怼,却感觉身上倏地一重,他整个身子沉沉压下。
“绡儿,你可知让孤意乱情迷的下场是什么?”他温热湿润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脸上,扰得我心神俱乱。
“陛下……”
他欺唇而下,吻上了我。
纱帐垂落,惊起满室烛火摇曳。
炙热的情欲在唇舌相缠、鼻息相绕间愈演愈烈。他的体温一点点热了起来,渐渐变得滚烫。
那才是我昏睡之时感受过的温度。
我也曾无数次怀疑过,皆不得头绪。此刻我愈发困惑起来……
我忍不住偷偷望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眸底星光点点,每一处光皆燃着无尽的情欲,那情欲之火将他的整张脸映照得绯红、生动,更添俊美之色。
我的神智被扰得迷乱不堪,姬留、蒙泓、苏言尘的脸孔在我眼前依次呈现。
一阵撕裂之痛自身下传来,我忍不住痛呼起来。
他停下动作,关切地询问:“很痛是吗?”
我将脸别过去,任泪水无声滑落。
他俯身在我耳畔呢喃:“抱歉,是我太过心急,我总怕等不及拥有,便……”
我捂上他的嘴,佯装愠怒:“陛下的抱歉好似分文不值!”
“不,”他认真凝视着我,“是重于泰山!好在我醒悟得不算太迟,你才是我要等、要寻的绡儿!”
“陛下……”
再一次被亲吻堵上了双唇,再一次被沉沉压在身下……
一场灵与肉的结合。
一场守候了数百年的爱。
一夜无眠。
满室旖旎,风月无边。
光影沿着垂纱悄悄爬上我与他的脸上,我们彼此对视着,笑了,又哭了。
“我遇刺昏迷不醒之时忆起了所有的前尘旧事,我记得自己曾是姬留,是蒙泓,我记得自己挚爱的女子是绡儿……我的前世志启,亦是在弥留之际忆起了一切,只可惜,他没有我的幸运,他没有在有生之年寻回灵物,更没有机会与你续上这两世的缘分……”
我将头靠在他的头上,喃喃问道:“你是何时认出了我?”
他轻笑起来:“就在昨夜,我发现你是装病的那刻。”
“哦?愿闻其详。”
“就在昨夜,你因撒谎而窘迫的模样让我突然间忆起了一桩旧事。”
“哦?何事?”
“我是姬留之时,你色诱我于床榻之间,我质问你时,你亦是这副窘相。人的模样无论如何变化,眼神却是无法改变的。”
我登时红了脸,呐呐问道:“你明知我在诱骗你,却为何还要依了我?”
“因为你骗人的模样着实……可爱!”他又一次吻上了我的唇。
我知他在撒谎,彼时他不愿拆穿我,一方面应是出自于心动,另一方面却应是见招拆招、将计就计。
“如今看来,你与那灵物的缘分亦是匪浅……”
他颔首,深望着我:“我是蒙泓之时与那灵物结缘,它保留下你的记忆,亦为我守住了灵力,它属阴,乃至寒之物,与我相生又相克,因为你的存在,我才得以让其完全为我所用。是以你每次寒症发作,我靠近你的一瞬周身便如沸腾般热烈起来,极寒便需极热来治愈。你与我注定要相伴而生,不可分割。”
原来,我这灵物之主并非一无是处!
他再次读出了我的心事,柔声道:“绡儿于我,比命更重要!”
是日,有宫人神秘兮兮地走进来,“绡姑,有一个炸裂的消息要不要一听?”
又……炸裂?
我返回榻上,说:“愿闻其详!”
“奴才听贵妃宫殿的宫人说贵妃娘娘又离宫出走了!”
“又出走了?”我的心一惊,追问道,“所为何事?”
“听闻陛下近日喜得一美人,娘娘想必是吃醋了。”
“那也不至于……”
“说的是呢,这王宫又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大门,哪能……”那宫人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贵妃娘娘的性子也着实不适合久居深宫。”
在一旁站着的翠兰追问:“陛下就由着她出走了?”
“嗯,陛下亲自将娘娘送出宫门,还说什么:绡儿若是高兴了便早日回宫,孤在宫里等着你!”
这!苏言尘待她可真是宽容。
翠兰再次追问:“陛下新宠的美人又是什么情况?”
“是附属国进献的一位公主,奴才有幸见过,姿色不错,是位难得一见的佳人。”
我扶额轻笑:“呵,这么低调?”
盛夏,白昼绵长。
转眼间林阁主已离宫半月,宫内宫外都听不见她的一丝消息,这个人好似从未来过,了无痕迹。
随着林阁主离宫,宫内再未有宫人失踪之事发生。对于先前发生的怪异之事人们也渐渐淡忘,不再提起。
苏言尘的新美人封丽妃,赐静和宫。据说静和宫内摆满了奇花异草,皆是丽妃自母国带回来的花种。自那里飘出来的花香远隔数里之外便能闻得见。
丽妃年岁不大,姿态倒是端得极高。
我曾在后花园撞见过她两次,每一次皆是不欢而散。
头一次,她看见我的瞬间下颚一仰、眉头一皱,“这人谁啊?看见本宫竟然不施礼?”
我浅笑,微微福身,“请丽妃安!”
正欲往前走去,她的音量又尖利了几分,“你这副面容可是见不得人吗?为何要蒙着面纱?”
“陛下有令,但凡我在宫内、宫外行走,务必以面纱遮面。”
我心平气和的解释反倒让她不适了。
她的火气一下窜出来老高,“放肆!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我’?阿礁,掌她的嘴!”
一个小婢女走向我,她看起来不足十岁,右脸上生着巴掌大的胎记,双眸半垂掩映于浓密的睫羽之下,整个人看起来胆胆怯怯的。
她将双手揉搓了半晌,才终于鼓足勇气,将右手颤颤巍巍地扬了起来。
我一把捉住那婢女的手腕,偏过头对丽妃说:“丽妃入宫已有一段日子,竟不了解我的脾气?向来只有我欺负人的份儿,哪儿轮得到他人欺负我?”
“不就是徒有虚名的灵主吗?你等着,自会有人收拾你!”
后来,我等了半月有余,愣是没等来那个能收拾我之人。想来,那个唯一能收拾我的人每日陶醉于温柔乡,无暇念起我半分。
再次与丽妃撞见,她的锐气飙升了数倍,只因她的身边站着苏言尘。
她皱皱鼻子,登时便迎来了哭腔,“陛下,臣妾这丽妃当得着实委屈。别人都没把臣妾放在眼里!”
苏言尘轻笑慢哄,“哦?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孤的爱妃谁敢不放在眼里?”
她怒视着我,粉指一指,“便是她!”
苏言尘看了我一眼,以商量的口吻说道:“绡儿,这尊卑……”
我没好气地打断了他,“是,尊卑有序,日后相见,我理应匍匐在地,恭敬地道一声:陛下万岁,丽妃金安!陛下以为如何?”
她气得直跺脚,“啧啧,陛下您瞧瞧,她都张狂成什么样了!”
“丽妃若是看不惯我,凡日后偶遇,我便每每绕着您走,不给您添堵。”
我拂了拂衣袖,扭头便走。
背后传来苏言尘的陪笑声:“呵呵,都是孤给惯坏了。”
我对着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既然跟我论起尊卑,我便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