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同行是冤家
“三个月前,的确发作了一次,后颈筋缩作疼,眼睛也上翻,连带着后背和膝盖也能。”郭荣华愣了半晌,居然实话和陈璟说了,“陈东家,她这是中了什么毒?”
陈璟说郭太太是中毒,又一口气说正郭太太的饮食喜好和三个月前发作病情,让郭荣华心里大为震惊。
他都快忘了他妻子此刻是在装病。
**的郭太太也愣了下。
她那个浑身筋疼的毛病,不止三个月前发作,半个月前也发作了一回,花了不少钱吃药。
要不是缺钱,他们夫妻也不会接这个活,跑来骗人了。
“什么毒,不太好说。”陈璟犹豫着,一本正经解释,“她之前后颈筋疼,倒也是我知道的一种毒。但是她现在这种症状,我就有点说不准......”
“您只说她之前的病。”郭荣华急迫道。
郭太太也不停止了嘴里的念叨,认真听着。
他们夫妻对郭太太之前的病,都很感兴趣,想要治好。
陈璟确定了这点,就板起脸孔:“现发作此病不治,却去说陈疾,没有这个道理!这样吧,你说她白天和晚上发作情况不一。今晚你好好留意,明日清早我再来看看情况。一时三刻没有性命危险,不能仓促。”
说罢,他就要走。
魏上幸背着药箱,跟陈璟走。
郭荣华忙追上来,问陈璟:“陈东家,拙荆这病如何是好?”
“明日再说。”陈璟道。
他和魏上幸就离开了郭家。
出了大门,陈璟特意看了几眼这宅子,记下位置:是东边第四家。出了巷子,见门口门楼上写着“七坡楼”。
陈璟心里了然,慢慢往回走。
魏上幸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有点冷,陈璟想着事情,脚步比较慢,魏上幸冻得吸溜鼻子。
“你知道回铺子的路吧?”陈璟转身,问魏上幸。
魏上幸点点头。
“你先回铺子。告诉清筠姑娘一声,就说我去了趟牙行,找个朋友帮忙,估计晚点回去。”陈璟道。
魏上幸不多言,低声道是,转身走了。
陈璟自己,快步去了趟牙行。
他找到了孙伶牙。
“陈东家,是您啊?”孙伶牙看到陈璟,很是开心,“给您拜个晚年,新年大吉大利。”
去年下半年做了陈璟那两笔买卖,赚得佣金比他一整年还要多。故而,陈璟在孙伶牙看来,是个财神爷。
他找孙伶牙,无疑是买卖铺子。
又有大生意上门,孙伶牙自然高兴。
“借你吉言了。”陈璟笑笑,和他见礼,然后道,“我今天有急事找你。”
“好说,只要小人能帮忙的。”孙伶牙道。
“七坡楼,知道吧?”陈璟问他。
孙伶牙笑了。
“陈东家考我。整个望县,多少条巷子,岂有我孙伶牙不知道的?七坡楼自然知道了,那里还有一套院子是我帮着卖出去的。”孙伶牙笑道。
“那东边第四家,可有印象?”陈璟问他。
孙伶牙眯起眼睛想了想。
片刻,他抱歉笑了笑:“没什么印象。不过,咱们做这行的,也认识几个朋友。您若是想要那宅子,我可以帮您去问问。”
“多谢了。”陈璟道。
孙伶牙笑道:“这点小事,您放心吧,这桩买卖我定然帮您做妥。后天下午酉时之前,给您答复。”
陈璟听了,拿出钱袋。
他随身随带的银子不多,不过八两多碎银子。
陈璟全部倒出来,给了孙伶牙,笑道:“不如,现在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答复?”
孙伶牙瞧见了钱,眼睛亮了起来。刚刚过完年,家里请客、下礼,都是大笔花销,孙伶牙正是缺钱的时候。而且正月生意不好做,可能接下来半个月没有交易。
总不能喝西北风。
有钱就要赚。
孙伶牙知道陈璟豪气,连忙接了,笑道:“让您破费。那您稍等,我一个时辰之内给您打听清楚。”
“好。”陈璟满意微笑。
孙伶牙拿了钱,转身出去了。
陈璟在牙行等他。
还有不少掮客在。
去年一年,在整个望县,陈璟也算个话题人物。关于他的,有他在马球场的表现、他打了孟燕居、下了邢文定的胳膊、他开的药铺等。
这些掮客都和陈璟闲聊。
“陈东家,以后有了生意,也关照我们咱们兄弟几分啊。”有人公然撬孙伶牙的墙角。
陈璟只是笑笑,不接这话。
孙伶牙的能力,陈璟此前还是满意的。他是婉娘介绍的人,陈璟比较信得过婉娘的眼光。
大家又说了些闲话。
有人给陈璟续茶。
陈璟吃了四杯茶,孙伶牙就回来了。
他把陈璟单独请到了厢房,和陈璟说起七坡楼东边第四家的情况:“是凌海开的房子,三年前置办下的。那时候,他和他小姨子要好,他太太不同意,就安置在七坡楼。
后来,他小姨子生了个儿子。凌海开没有儿子,他太太只得同意了,那小姨子进门做了贵妾,院子就空置了。如今都没有卖出去,也没有租赁。”
陈璟听了,眉头微蹙。
凌海开......
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同安堂的凌海开?”陈璟问孙伶牙。
望县一共五家药铺。
药铺有坐堂先生,可以看病。但是药铺的主业,还是卖药。
这个时空的药铺,自制丸、散、膏、丹、胶、露、药酒等,经营汤剂饮片,来方抓药。他们自创的成药,如果著名,可以卖遍全国。
像杭州的秦家宗德堂,就是靠他们的药,在全国取得了极好的销量和口碑,最后走通宫里的关系,得到了宫里的御药供奉。
在开药铺之前,望县有几家药铺,他们最有优势的成药是什么,口碑如何,先生是谁擅长什么病,现在当家的谁,陈璟都研究过。
同安堂的凌海开,是老东家的独子,今年刚刚三十岁,算是比较年轻的。
没有接触过,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听说过他生了很多女儿,没有儿子。而后和小姨子私通,才有了儿子。他外家也无法,最后把小姨子给他做妾。
“是啊。”孙伶牙笑道,“就是同安堂的东家......”
说罢,他意味深长看了眼陈璟。
都是开药铺的,陈璟打听凌海开的私产,应该不是要做买卖吧?所以,孙伶牙才把陈璟请到了雅间里谈话。
陈璟笑了笑。
他和同安堂表面上没有过节。
但是陈璟药铺生意好。他尚未自制丸、膏等,只是卖草药,加上他的医术,已经赚了点钱。不至于抢了同行的生意,却让他们有了危机感。
应该还有其他人从中作梗。
陈璟又想到了上次在婉君阁遇到的刘苓生。
说到刘苓生,陈璟觉得他去年是真的够背运。每次看错病,都恰好遇到陈璟。
有时候,大夫看错了,没有其他医术更好的大夫来治好,病家并不知道是大夫的错,还以为这病原本就治不好。
所以,没有陈璟的话,刘苓生不至于那么丢人,也不会丢了婉君阁的行走,丢了几百两的银子。
他记恨陈璟,是必然的。
他是做大夫的,和药铺相熟,说动药铺东家,来设局对付陈璟,是很可能的。
了然于胸,陈璟就告辞了。
夕阳西垂,拉开了漆黑的夜幕缓缓退场,天际留下半点残红。城里亮起了灯,隐约听到了丝竹声。
今天刚刚开市,是最热闹的。
最繁华的地带,甚至设了勾栏,伎人们会去献艺。
陈璟顾不上回家,去了趟药铺。
倪先生今天才到铺子坐堂,陈璟需得去叫桌席面,给他庆祝一番。
他快步赶到了铺子。
朱鹤正和小伙计在上板,瞧见陈璟,都笑着和陈璟打招呼。
陈璟笑了笑,进屋见倪先生正在收拾药箱,准备回家。陈璟上前,对倪先生道:“晚膳就在药铺用吧,我这就去醉霄阁叫席面。”
倪先生听了,就放下了药箱:“叫东家破费了。”
第一天到铺子里,东家要留饭,倪先生自然不好推脱。
陈璟点点头。
他去楼上的厢房,找到了清筠和薛灿中,顺便告诉薛灿中今天别走,留在药铺用膳。然后,他把清筠叫出来。
“身上带钱了吗?”陈璟悄声问清筠。
清筠抬眸,双目滢滢看着陈璟:“东家要多少钱?”
“五十两两银子就够了。这钱,不记在铺子的账上,回家告诉太太,让太太从私房钱来拿。你先从铺子里挪给我,不必和薛先生说。”陈璟道。
这钱,不是用来买药。
“东家,醉霄阁的席面这么贵么?”清筠很舍不得钱。
她始终记得,从前陈璟还没有赚钱,太太为了生计,把祭田卖了,才换了一百五十两,准备用一年。
她们没钱去绣坊做衣裳,只得主仆两人自己赶制。
老爷在家的时候,她们也拮据。
如今,东家一顿饭就要花五十两......
清筠觉得陈璟太奢侈了,反正都是铺子里的人,没必要这样!
五十两,能买几百斤药材呢。
“不是。我认识邢二爷,醉霄阁暂时不用给钱,都记在账上,我年底去清下账就行。他们都是算一成的钱给我,花不了几个钱。”陈璟笑道,“我要去趟衙门。”
“衙门?”清筠心里一惊。